盛时许抱着沈柒南,一路大步流星地往前,一直到了一楼中庭的长椅上,才将她放了下来:
“还记得这里吗?”
沈柒南迷茫地摇了摇头。
盛时许顿了顿:
“上次你的脸受伤,温律师就在这里给你递的药膏。”
沈柒南表情依然是淡淡的:
“是吗?不太记得了。”
人之将死时,有些觉得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便会自动从身体过滤掉了。
盛时许心里却忽然有些舒爽。
他看向沈柒南,抽走她手上的画板:
“这是什么?”
沈柒南来不及阻拦,那张q版的画像便被他夺了去:
新娘很明显是沈柒南,大大的眼睛很漂亮,婚纱,手捧花,钻戒……
一旁的新郎穿着黑色西装,虽然五官有点潦草,但整体神态,明显是他,旁边还写着他的名字。
温路尘也去看望过沈柒南的妹妹,也不见她画他,终归他这“姐夫”的身份,还是最有名有实的。
盛时许又愉悦了。
婚礼这件事情,换作以前,他肯定是觉得麻烦。可他现在忽然觉得,如果新娘是沈柒南,举办个婚礼好像也不错,并且,还要再来一次全球直播才行。
沈柒南表情平淡地将那个画板重新拿了回去:
“我妹妹在医院无聊随便画的而已,你还给我。”
盛时许勉强压了压嘴角的弧度:
“画得不错。”
“盛氏未来打算规划的新产品线里,刚好需要一些插画设计的人才,等你妹妹的病好了,如果她有兴趣的话,可以来试试。”
沈柒南的眸光先是猝不及防地一亮,随即又迅速暗淡了下去。
陆仕周的叮嘱响在她的耳畔:
[秋紫的病情目前并不乐观,还是需要尽快做骨髓配型。]
[所以目前,最快速的办法,就是让你们的父亲沈阮范,或者弟弟沈锦宏试一试。]
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但沈秋紫还有机会。
不如就找机会去和沈阮范或者沈锦宏谈谈,大不了用些什么手段与他们交易谈判。
总之,用尽一切办法,让沈秋紫好好活下去才行。
沈柒南出神之际,忽然觉得脚踝上一热——
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盛时许不知什么时候俯下身,拈起她的脚,一整只手捏住她的脚踝,将她细高跟取了下来。
医院中庭人来人往。
这样的动作,确实过分亲昵了些。
沈柒南不由得敏感一颤,试图把脚收起来:
“盛时许你在干什么?!”
可她的脚却被盛时许牢牢钳制住,随即毋庸置疑的语气落了下来:
“给你上药。”
就在刚刚,佣人已经送来了药,盛时许直接拿起棉签,沾了药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沈柒南的脚踝上。
沈柒南不自觉红了脸,也压低了声音:
“这可是公众场合。”
她曾经满心满眼地喜欢了盛时许六年,也跟在他身边三年,盛时许是什么样的人她十分清楚。
那样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会在公众场合,帮她脱鞋,还给她涂药?
这件事,是她以前万万不敢想的。
盛时许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微微皱着眉,专心致志地看着她脚踝的红肿处:
“沈柒南,我有必要告诉你——关于你是我太太这件事情,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他的语气,霸道而笃定。
沈柒南原本已经平静如止水的心,不自觉微微起了波澜。
她微红着脸四下环顾,最后伸直了手去够一旁的医疗杂志,摊开,佯装出一副专心看杂志的模样,实质上把它默默举高,用医疗杂志的页面缓缓挡住了自己的脸。
像个鸵鸟,不想被人看到。
盛时许见状,微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
“沈柒南,你倒是很够意思,只挡自己一个人。”
沈柒南刚想辩驳些什么,一抬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已悄无声息地近在咫尺。
她的眼睛微微瞪大——
屏息之间,盛时许的另一只手已经抚上她的后脑勺。
柔软的唇从唇瓣上碾过,温热地撬开齿缝。
不容拒绝的温柔与霸道,顷刻间掌控所有的呼吸。
沈柒南的手腕颤了一下,差点整本杂志轰然掉落。
唇角似乎传来一阵低低的轻笑,潮热的声音,湿漉漉地贴了过来:
“盛太太,拿稳了。”
“不然,就被人看到了。”
心脏像被这一阵情人般的呢喃轻挠着。
眼前,他垂下的眼睫轻颤着。
隔着那本薄薄的医学杂志,连从医院中庭洒下的光影,都带了几分旖旎。
沈柒南也不自觉闭上了眼睛,任那带着热意的呼吸,再次恳切地笼了下来……
——
晚上,便是安氏的酒会。
沈柒南挽着盛时许的手臂入场时,便吸引了无数目光。
她身上的衣服是盛时许挑的,一袭烟灰色的连衣裙,低调而端庄,和盛时许衬衫上的领带,是一样的颜色。
这次,为了防止她的衣服再出什么“意外”,盛时许是特地盯着她在房车上,当着他的面把裙子换好,才给她下的车。
甚至连她裙子后面的绑带,都是他绑上去的,绑了很久。粗粝的手指像是不着急一样,在她光滑的背上摩挲了许久。
以至于沈柒南下房车的时候,整张脸几乎都是红的。
见他们入了场,酒会的主角安柠端着红酒便迎了上来,眼眸也不自觉地上下打量着沈柒南:
“这位是传说中的盛太太吧?确实漂亮。盛时许你挑太太的眼光,果然跟做商务决策一样的独到。”
她客气地将一旁服务生递过来的香槟高脚杯拿起,递给了沈柒南:
“算起来,你先生还欠我一顿饭。昨天他可是当着所有大股东的面放了我的鸽子,晚点,你可要记得让他履约。”
沈柒南刚想开口,盛时许的大手便搭上了她的腰,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把:
“安总赏脸,是我们夫妻二人的荣幸。只是说起这件事情,算起来安总还欠我们夫妻俩一个道歉——你未经我允许接了我的电话,让我的太太误会了,昨天,我可是饿了一个晚上的肚子。”
他不忘俯下身凑近了沈柒南的耳畔,掐着她的腰,声音压低出格外暧昧缭绕的感觉:
“以至于一整个晚上,辛苦得很。”
沈柒南:“……”
至于这怎么个辛苦法,不言而喻。
安柠微微愣怔了几秒,随即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我只是不喜欢我的会议上有电话响起,而且你也没有备注,我只看到是家庭组的来电,还以为是佣人呢!”
一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调侃,沈柒南眼眸黯然,别过脸去。
原来,她只是一个没有备注的来电。
而印象中,姜一嘉是有被备注的。
或许,在盛时许看来,跟安柠说的也差不多——她这个盛太太,某种程度上,也和佣人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