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时分;
雾气笼罩着夜空,渐渐变得浓郁,整个天地间都陷入一片幽静,偌大的皇城也是一样。
皇城的烛光依旧很明亮,毕竟是天下的中心,朝廷的根基所在,自然不同于寻常之地。
“唉!大将军,这皇城每日要消耗多少银两?”
白衣的少年很随意地坐在一处大殿门口,手中的一只酒坛缓缓灌入口中。
“不清楚,应该不会太多吧?”
一身金甲,身躯威武,却同样如少年一般,就这么随意而坐,似乎有失大将军的威严。
哎!
连深夜进入国库盗银之事都已做下,这点失态也就不算什么了。
堂堂的镇北公大将军,也是一脸的无奈!
“不多?就这每夜的烛台,恐怕都要好几百两吧!”
“这事你也要管?”
“那敢,那敢,随便问问而已!”
李逍遥轻轻举起酒坛,面带微笑,望着身旁的金甲将军,神色有些尴尬。
今夜之事,确实有些难为这大将军了!
“闵王他们真的没有性命之忧?”
镇北公并不是太在意今夜之事,一切为了朝廷,这点失态还算不上什么,闵王爷和八位军机大臣才是最担心的事。
再过几个时辰;
天色微亮,进入卯时,将会是新的一日开始,如何平息早朝之乱,已经是火烧眉头之事了!
“御医们不是都说了嘛!放心吧!”
“再有几个时辰可就要早朝了,文武百官可都等着呢!”
“放心,不会有事!”
少年微微一笑,似乎无比的自信,这种神情很让人痴迷。
“如果这银锭果真有毒,是否将东都兵马司的兵马全部羁押?”
镇北公轻声问道,神色就没有少年这般淡定。
“为何要羁押?”
李逍遥微微转首,疑惑地问道。
“库银从东都而来,必是有人谋害闵王,东都兵马司罪无可恕!”
“您有证据?”
“我……”
是啊!
无人证,也无实证;
如若真要问责,无非是一个失察之罪,羁押恐怕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那可是东都的兵马司,并非寻常的军士啊!
“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怎么能算了呢!若御医查清,库银之上确有奇毒,虽无法确定是东都兵马司所为,这失察之罪还是有的嘛!大将军该知道如何去办!”
“你小子!”
镇北公微微一笑,神色也稍稍舒展。
一切都在这少年的谋划之中,看来这次又是有惊无险。
“对了大将军,您对东都兵马司的那位统帅可熟悉?”
“你说张定?”
“是的!”
“我对他并不是太了解,只知那人很是孤傲,虽然只是金甲大将,可除了八位亲王从未将同朝之人放在眼中。”
镇北公悠悠地说道,神色有些疑惑,不知少年为何问道那位大将军。
“这个我知道,张大将军的生平您可了解?”
“不了解,人家出身官宦之家,我不过一个无名小卒人家怎会看得上!”
“那当朝之人中,可有人与那大将军相熟?”
“要说相熟的,如今京城之中就属闵王爷了。
噢!对了,还有一人,就是那被关入禁卫军大牢的洪副统领!”
“洪副统领?”
李逍遥急急转身,神色有些微变,那只酒坛也被甩在一边。
这个消息很令他震惊!
“这洪副统领以前是在铁甲军中供职,如若不是太后提携我,只怕如今的铁甲军统帅就是他了!”
“洪副统领的家世也很显赫吗?”
“那是当然,洪副统领的先父曾为先帝左相!”
“噢?那如今……”
李逍遥急切地问道,可话却只说了一半。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那位洪宰相不知为何事惹怒了先帝,就被罢官免职最后郁郁而终,那洪副统领也算凭真本事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可少年时期还是尽享荣华!”
“这么说他们两家很交好?”
“那是当然,只是后来张定入宫伴读以后,两人才少有来往,不过据听说情义很不一般!”
“呵呵!有点意思了!大将军,拜托您件事!”
李逍遥诡异地一笑,急急俯身在镇北公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这是为何?”
“您先别问,七日之后,我会给您答案!”
“你是不是要离开京城?这两天我都感觉不对劲了!”
镇北公急急问道,神色有些惊恐,从那夜开始,这家伙明显就是在交代后事。
“瞎说,这般情景我能离开京城?闵王醒来还不得活吃了我!”
神色坚定,就连眼神都没有一丝的闪烁,不容让人有丝毫的怀疑。
“真没有?”
镇北公不甘心地再次问道,希望找出这张俊郎面容上的一丝异样。
“绝对没有,不然打赌,五百两怎样?”
“呵呵,赌就不必了,我相信你!”
镇北公微微一笑,心中很是安定。
这家伙说的如此坚定应该不会有假,何况敢以五百两银子做赌,对于一向吝啬的他来说,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哎!
暗暗在心中一叹。
李逍遥缓缓转首,望向漆黑的夜空。
非他有意要欺瞒眼前的大将军,只是如今的皇城暗流涌动,不得不小心为之,心中已经再做另外的谋划了!
“李少侠!李少侠!”
一名御医急急喊道,神色很是恐惧。
他猛然站起,急急转身奔入大殿。
“如何?”
“所有银锭具有奇毒,于闵王体内一般无二!”
“果真如此!”
御医既然已经确定,断然就不会有假,而他心中的那道疑惑,似乎也得到了答案。
“对了,那批银锭当如何处理?是否派人销毁重铸?”
他急急问道。
闵王既然没有性命之忧,那批银锭可还存在奇毒,后患还是存在的啊!
“哦!这个少侠放心,此毒只是存在银锭之上,只要近日无人触碰便可,几日之后便自然消散,不会存在后患!”
“好,好,甚好,大将军,此事就拜托您了!”
“放心吧!我现在就派人封了那批库银!”
镇北公轻声说道,随后急急转身离去。
国库之银每日都有消耗,此事不容耽误,以免更多人受害。
“各位御医今日都辛苦了,休息一会吧!”
李逍遥轻笑着,微微躬身行礼。
今日确实辛劳这群御医了!
“李少侠客气了,我等何敢言辛劳二字!”
众御医急急躬身,神情很是恭敬。
“禀少侠,不知封御医上去睿亲王府,我等是否需要前去协助?”
一位御医缓缓问道。
“应该不用吧!你们去休息,我去看看!”
微微一笑,缓缓转身快步离开大殿。
望着远去的白色身影,众御医俱是露出欣然的笑意。
这少年很是不错!
“东都!白马!奇毒!”
快步奔走在宫道,心中却反复出现这几个字眼。
东都的库银被盗当日,刚好就是他与白马定下约定之时,这似乎有点太巧合了吧?
既无意伤人性命,却又以如此奇妙的手段暗害,如若不是有封修和众御医的鼎力相助,只怕现在他还处在一片慌乱之中,其中的目的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既然你们有心,我又怎会无意呢?
这番好意如若辜负,实在有些可惜了,他从来不是那么残忍的人!
遥望了一下漆黑的夜空,离那天亮时分应该已不远,他也辛劳了一夜,也许有人也狂奔了一夜!
皇城,军机阁;
大殿的门口突然出现一阵骚动,一位布衣御医出现在门口。
身后跟着两位护城军,一副担架之上躺着一位紫衣少女。
御医神情焦急,两名护城军也是目露恐惧,至于担架上的少女就更是悲惨。
双目紧闭,神色苍白,尤其嘴角一缕血红,很是让人担忧。
“封御医,这是……”
禁卫军急急上前,虽然很熟悉这位皇城的御医,可军令在身,不得不查问一番。
“这是李少侠的师姐,刚刚在睿亲王府被人暗害,李少侠让送入军机阁!”
封御医急切地说道,神色很是惊慌。
“好!交给我们,你们回去吧!”
两名禁卫军极速上前,接过担架,急急奔入大殿之中。
“在下告退!”
两名护城军躬身俯拜,快步奔向城门,这等皇宫大内,非是他们久留之地。
“哦!对了,快去慈寿宫通知柳大小姐!”
封修对着一名禁卫军说道,就急急奔入大殿。
怪事又起;
今日的军机阁似乎永远不平静!
“我师姐怎么了?”
一声惊呼从殿外传出,带着无比的担忧之气。
众禁卫军纷纷躬身俯拜,只是那白色的身影已经跃入大殿之中。
“师姐发生了何事?”
一道娇呼再次传来,刚刚站直的禁卫军身躯,再次躬身行礼。
这几位都是不好惹的主啊!
军机阁大殿;
封御医蹲在一张木榻之上,双目微闭,右手把着一位少女的手腕,神色很是担忧。
几位宫女俯身站在身后,神色都很惊恐。
“怎么样?”
李逍遥急急问道。
“不太好,应该是中毒,我以用银针暂时压制毒性,要回御医阁查一查!”
“好,有劳封御医了!”
“万不可轻动!”
封御医慎重地说道,急急奔出了大殿。
“你们去寻禁卫军,帮忙在抬来一张床榻!”
李逍遥轻声吩咐着宫女们,虽然话语很平静,可令人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在慢慢散开。
怒;
因为有火;而怒而不发;
说明心中在极力压制,一但发泄,将一发不可收拾!
“是!”
众宫女微微躬身,急急奔出殿外,少年的神情让她们很是恐惧!
“师姐!师姐!”
两道倩影急急奔出大殿。
很是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