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宋瑾有场庭审。
明明胜券在握的官司,却因为她心不在焉而赢得十分艰难。
原本可以一个多小时就结束的庭审,硬是被对方律师不停地钻空子,拖到三个小时才结束。
走出法庭的第一时间,她从手包拿出手机,只一眼便失望满满。
因为,依旧没有楚屿君的任何消息。
只要想到明天去医院堕胎,她的心就难以抑制的疼。
为了确保明天上午顺利去医院,她下午加班加点,紧赶着把第二天的工作给做完了。
鉴于她前几天替张组长去海城出了趟差,这次,张组长很爽快批了假。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所,打开防盗门,她看到客厅内的灯亮着,楚屿君正把一堆衣物往行李箱中塞。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的皮鞋声响彻整个客厅,楚屿君连头都没抬一下。
从她的角度望去,楚屿君憔悴了不少,被她抓过的脸上伤痕还在。
到了嗓子眼的问候语,瞬间被楚屿君的冷漠压了下去。
楚屿君快速把行李箱合上,语气平静,“我最近工作比较忙,先搬回办公室住。”
这句话把宋瑾的心刺得生疼。
说到底,她深爱着楚屿君,并不希望楚屿君搬走,缓声道:“周五晚上,我打电话向你道歉,你没接。”
“那个时候我睡着了。”楚屿君答得十分敷衍。
她的心凉了。
就算当时真的睡着了,后来看到未接来电可以回拨过来啊,可是却没有!
说白了,就是不想与她好了呗!
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已经没有挽留的余地了。
反正明天要去堕胎,楚屿君搬出去,她才落得清净!
她沉默,抬手把手包往玄关上挂,却没料想一下子挂空了。
手包啪的一声掉在地板上。
里面的东西全都滚了出来。
此时的楚屿君,发现打包好的洗化用品忘了装进行李箱,刚弯腰蹲下,宋瑾手包中就掉出一张薄薄的纸,落到他皮鞋上。
等到宋瑾发现孕检单落在楚屿君脚下,伸手去捡的时候已经迟了!
楚屿君把孕检单拿起,脸随之就变了色!
她没有去抢,努力平复好情绪,等待楚屿君的责问。
楚屿君的手指轻颤,看向近在咫尺的宋瑾,“怀孕了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们只是同居,没有婚姻关系,怀孕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自行解决就是。”
她说着劈手抢过那张孕检单,撕得粉碎扔在地板上。
楚屿君迫切的目光凝滞在她小腹,“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是孩子的父亲,难道我连知道他来这个世界的权利都没有?”
“好吧,你现在知道了他的存在。”她咬唇,“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他来不逢时,明天上午我要去堕胎。”
“我不同意!”楚屿君瞬间红了眼,一把扳住她的上半身,“宋瑾,这就是天意!你别再瞎折腾了,我们明天回江城领证儿,给孩子一个家!”
她扯掉楚屿君的手,痛苦摇头,“我连婚姻都不想要,你觉得我会生下这个孩子?”
“宋瑾。”楚屿君朝她走近,温声央求,“确定关系之后,我事事顺着你,从来没让你为我做过什么。现在,求你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活路——”
最后这句把宋瑾的心戳得生疼。
楚屿君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她现在就掌控着这个孩子的生死!
生下来的理由,有很多。
做掉的理由,也有很多。
就看她如何取舍了。
两人各怀执念的眼神在空中交火。
“楚屿君,你走吧。”她主动拧开防盗门,“听好了,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顷刻间,楚屿君浑身血液逆流而上,唇瓣抿成一道直线,“宋瑾,你也听好了,如果你明天敢做掉孩子,我们就——”
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楚屿君愣了片刻,缓缓道,“分手。”
她还没反应过来,楚屿君已拎着行李箱走出客厅。
等到外面传来电梯门关闭的声音,她才把防盗门关上。
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了两人昔日相处的旖旎和温情。
她跌坐在地板上,眼泪大颗大颗顺着脸颊落下。
现在,似乎比楚屿君不知道此事的时候、还难以抉择。
她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
如果楚屿君耍心机,把她怀孕的事儿告诉双方家长就糟了!
她快速找到手机拨出楚屿君的电话。
楚屿君秒接,“想通了是不是?”
短短几个字,每个都透着迫切和焦灼。
“楚屿君,未婚先孕对我来说是件很丢脸的事。无论分手与否,我不希望你出于私心,把这件事嚷嚷得人尽皆知。”
她的话,再次把楚屿君刚燃起的希望给浇灭了。
见楚屿君不语,她又道,“楚屿君,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算分手,也要有分手的涵养。”
“宋瑾,我楚屿君就算再想留住这个孩子,绝不会让双方家长给你施压!因为,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不被亲妈认可的孩子那么下作!”
最后一句是楚屿君哽着嗓子说出来的。
悲愤,无奈,又决绝。
“希望你能记住自己说的这句话。”宋瑾心里一点也不好受,一字一句道,“搬走了,那么,以后就不要再有任何纠缠、来往了。”
“宋小姐的这句话,我永远谨记在心。”
楚屿君嗓音苦涩。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彼此都有一肚子委屈和不甘,却又碍于面子说不出口。
最先退出通话界面的是宋瑾。
那一刻,她心如刀绞。
这晚,她几乎彻夜未眠。
只要闭上眼,就是楚屿君满是怨怒的眼神。
临近天亮,她双手搭在平坦的小腹上睡了个囫囵觉,还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有个白胖的小娃娃一会儿对着她笑,一会儿哭。
那哭声凄凄惨惨,扯得她心碎。
她醒来,眼角和脸上还挂着泪珠。
这个时候,她还没狠下心做掉腹中的小东西。
起床后,她略作收拾,连早饭都没吃就拎着手包下楼。
令她没想到的是,楚屿君正站在老地方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