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屿君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去宋瑾住处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手上还戴着那枚粉钻戒指。
如今看着她手上空空,竟有些不习惯。
“戒指不戴了么?”
“暂时不准备戴了。”宋瑾把手抽回,目光落在车窗外。
前天下了场大雪,昨天下午市区几乎看不到雪了,此时的市郊却还是白茫茫一片。
楚屿君刚刚的肺腑之言,把她搅得心神不宁。
明明该果断决绝地告诉楚屿君,她做掉孩子的主意已定,可是这一刻,却说不出口。
既有对腹中小东西的不舍,也不忍心再一次伤害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楚屿君很在意那枚他千挑万选的戒指,又问:“告诉我个确切时间,准备什么时候再戴?”
她对楚屿君的心疼,被这句强势的话瞬间击得烟消云散。
“我和你也就谈个恋爱,当初戴上那枚戒指纯属心血来潮。”
“戴了几个月,现在说是心血来潮,宋瑾,我什么都不服,就服你!”
楚屿君心中万千惆怅,短暂的沉默之后,再次把话题转移到今天要聊的重点上。
“我说了那么多留下孩子的理由,可曾有一个能说进你的心坎儿?”
“京郊的雪景不错,你如果不想堵心,就看看雪景养养眼,别追着我问一个明明知道答案、却又无法改变的问题了。”
她试图打断楚屿君继续往下扯的欲望。
楚屿君没有顺着她的意思,紧紧握住她的手,“我把你带到这里,不是来看雪景的。”
“既然不是来看雪景的,那么回市区吧。待会儿我妈就到了,我还要去医院一趟。”
“也好。我把你怀孕的事儿告诉阿姨,阿姨也算国内颇有名气的主持人了,见多识广,肯定能给我们一个好的建议。”
楚屿君发现,软言温语无法说进她的心里,只能硬气起来。
宋瑾闻言,比他还硬气,推开车门,“你刚刚还向我承诺,未经我的允许,怀孕的事儿不会往外透露半个字。现在就准备去我妈那里告状?”
“我絮絮叨叨了那么多,但凡你能听进去一句,我也不会被气得要去告诉阿姨。”
楚屿君苦口婆心还准备再劝,宋瑾已从车上下来,重重关上车门。
腊月的寒风刺骨,她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让你逞能!”楚屿君心疼不已,从车前方绕过来,把她轻轻拥到副驾驶车座,关上车门和车窗。
她心烦意乱,纵使京郊的雪景再漂亮,也无法勾起继续待在这里的欲望。
等到楚屿君坐上驾驶座,她淡淡说了句“我累了,回去吧”。
楚屿君没有应声,却已启动引擎。
回市区的路上,两人全程沉默。
车子在宋瑾所住小区的停车场停下之后,楚屿君紧跟着下车。
宋瑾等电梯的时候,发现楚屿君已站在身后,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你放心回去吧。我妈来了,这两天我不会去堕胎的。”
“在你没改变主意之前,我什么都不做了,就跟着你。因为,我怕一个疏忽,就与我的孩子阴阳永隔了。”
楚屿君没再扯别的理由,说得十分直白。
宋瑾觉得十分可笑,“如果不能二十四小时跟着我,就趁早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想。”
“从现在开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过,请你放心,绝不会给你的工作带来任何困扰。”
楚屿君话落,电梯门开了,他朝宋瑾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瑾想独自静一静,冷着脸撵人,“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无论你欢不欢迎,我都要跟着上去。你想睡就睡,我在客厅坐着,绝不会打扰到你。”楚屿君态度坚决。
宋瑾试图把她挡在电梯外,刚伸手就被楚屿君扣住手腕,紧紧拥在怀中。
一开始宋瑾还挣扎着撕扯了几下,但与楚屿君的力气太过悬殊,十秒钟不到就败下阵来,乖乖把他放进房间。
楚屿君关上防盗门,接过她手包外套挂到玄关上。
两人四目相交,宋瑾很快垂下眼帘去了盥洗室。
楚屿君脱掉外套,从餐边柜拿起水壶煮起果茶来。
宋瑾自从怀孕之后,浑身乏乏的,洗了手和脸躺到床上。
几分钟后,楚屿君端着杯热腾腾的果茶放到床头柜,坐到她身侧。
她侧身闭眼,把后背留给楚屿君,“我想睡会儿,你别烦我。”
“别装了,我知道你睡不着。”楚屿君俯身,把她圈在眼皮底下,右手穿过她的衣衫落在小腹上。
她去扯楚屿君的手,反被楚屿君紧紧握住,轻轻在她小腹摩挲。
“糖糖,我们的宝宝在这里,现在,我们是一家三口——”楚屿君语气幽幽。
她给楚屿君浇冷水,“我和你只是同居关系,算不上一家人。”
“在我的认知中,你和宝宝才是我此生最亲最爱的家人。”
楚屿君低沉撩人的嗓音中,透着无限的深情,“糖糖,再过几个月,他就会长出手脚,就会在你肚子里翻跟头,跳来跳去——”
“不会出现你说的这一天的。最迟下周,我就会把他做掉。”
她说着最绝情伤人的话,心口却不可抑制地疼得抽搐。
楚屿君气得身体轻颤,收回右手,“你真要想把宝宝做掉,先把我解决掉!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许你胡来!”
“我心里烦得很,不想与你吵架,你要么离开我的房子,要么去客厅!”她从床上起身,抓起个枕头扔到地板上。
楚屿君努力控制住所有不甘,回到客厅。
宋瑾根本睡不着。
闭上眼,楚屿君在京郊说的那些话、不停地萦绕在耳边。
她的手轻轻抚着平坦的小腹,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做掉,还是留下?
别看她把话说得很硬气,但真要去做掉的时候,内心深处很是不舍。
临近中午,楚屿君点了外卖,喊她去饭厅吃午饭,她没有半点食欲一口回绝。
对宋瑾,楚屿君既生气又心疼,强行把她从床上抱到饭厅的餐椅上,把碗筷塞到她手中。
她还没坐稳,就闻到了红烧鲍鱼的味道,胃里顿时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