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木与金璃儿并骑而行。
金璃儿知道几名侍从要把赵显通、祁昌术、章乾元、孙子操、皇吾宝官几人凑齐,也不是一忽儿能办到的事,因此任马缓行,走得并不急。
赵显通、章乾元两人还好,祁昌术、孙子操、皇吾宝官三人则是大忙人,手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少,很多都需要他们亲自处理,能在一个时辰内找到他们便已经不错了。
而且玄英更不一定能见着,金璃儿说是去玄英府上议事,说不定最后还得去自己的经案堂府衙。那里虽然主办的是经营贸易一类的事,值此天下危难之际,也不必在乎这许多了。
金璃儿看了看楚小木胯下的乘黄,问道:“林金尉,你这匹马儿很厉害嘛,跑起来竟不输于我的聪珑,到底叫什么马?我上次问了你,你可还没跟我说。”
楚小木说道:“小主你这可把我给问住了,这是我们青原的土马,并没有取什么特别的名字。不过我给他取的名字叫‘奇生’,你也可以叫它做‘奇生’。”他知道金阳城的人见到乘黄后必会询问它的来历和名称,因此与静兰早早就商量好了如何回答。
乘黄听到楚小木叫了“奇生”两个字出来,咴咴咴地叫了起来,以作回应。
金璃儿笑道:“奇生奇生,果然生得奇怪,你叫它名字,它居然还会答应。”
乘黄又咴咴叫了两声,惹得金璃儿咯咯直笑。
楚小木心想,这个金小主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正儿八经的,但她还是有小女孩儿心性的一面,她虽然生在城主王家,一生锦衣玉食,权柄之大也是少有人能及,可她根本就没什么闲暇快乐可言,也不知是该替她高兴还是惋惜。
金璃儿见楚小木眉头微微锁起,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便问道:“林金尉,你在想些什么?”
楚小木忙道:“没……没什么。”
“哼,我就知道。你有什么心事,定是只跟你那个小莹妹子讲。”
楚小木不答。心说这阵子我见小莹也见得少了,她嫌气闷,便常常往皇吾宝官住的地方去找他玩,有时候居然深夜才得回来,他们两个倒是很聊得来。
“怎么,戳中你的心事了?”金璃儿笑道。
楚小木忙道:“怎么会,她……她是我的亲妹子,很多事……我也不能跟她说。”
“比如说呢?”
“比如这些军伍里的事,我就不会跟她说。”
金璃儿点点头,说道:“你那个小莹妹子啊,性子也太活泼了些,也太好玩,这些事跟她说她也不会听。而且你是我金阳城的金尉,很多事可是关系我金阳城生死存亡的大秘密,确实也不能跟她说。”
楚小木忙垂首说道:“小将明白。”
金璃儿又问:“那你大哥呢,你会不会跟他说?”
“小将也不会跟大哥说这些事。”
“不过我看你大哥倒是一个很明事理的人,比你那个小莹妹子可靠谱多了。”
“大哥有大哥的事,我的这些事也不须让他来操心。”
“那是对的,就像我一样,我也是兄妹三人,上面也有两个哥哥,可一年到头,跟他们也说不上几句话。”声音颇为无奈,说完后忍不住叹气一声。
楚小木知道金璃儿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叫金天铠,一个叫金天钰。金天铠主办金阳城的祠案堂,金天钰则因为买卖生奴时被一名开了原力的人打了几掌,四年多来一直处在昏迷之中,未见醒转。
他并不擅长如何安慰人,便说道:“这个……这个,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这也是没有办法……”
“我看你也是干大事的人嘛,是也不是?”
“小将胸无点墨,也无锦囊妙计,更没有为金阳城立下寸许功劳,算得上什么干大事的人?”
金璃儿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是么,我看你这次立下的功劳可不小啊。”
“小主这是什么意思?倘若不是尤大哥在比武时主动认输,哪轮得到我来做这个金尉?金阳城人才济济,如果要立什么大功劳,排到我这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去了。”
“你这话倒说得有些道理。如果真有什么大功劳可以挣,金刀门的那些人早就挤破了头往前钻了,哪轮得到你这个有名无实的林金尉。”
楚小木不答。
金璃儿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反说道:“再跟我说说你大哥和你三妹的事吧,我对他们挺好奇的。”
楚小木一愣,说道:“我大哥和我三妹?他们也都是青原的普通百姓,这次不过是陪同我到金阳城游乐一番,过不了几天就得回去,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金璃儿忽然将马给拉停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楚小木:“是么,你们一个林青,一个林原,一个林莹,真的是亲哥哥和亲妹妹?”
楚小木心说难道你已知道了我假冒的身份?那为什么不当着章乾元那些人的面将我戳穿,反而仍让我做金尉,更带着我四处奔波让我熟悉手下的银尉铜尉,甚至是招募兵丁一事?
金璃儿见楚小木呆住了不说话,便又问了一遍:“问你呢,你们三个真的是亲哥哥和亲妹妹?”
楚小木索性说道:“我们三个都是无父无母的人,相识得又早,就算不是亲哥哥亲妹妹,也胜似亲哥哥和亲妹妹。”他这句话倒没有说错,他十几岁时父母出海捕鱼失踪,静兰母亲也是早亡,父亲周驳在一个多月前被赤兵杀害,小莹更是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因此可以说都是无父无母的人。
心想你金璃儿既然这么问,肯定已看出了什么端倪,不过我也不会怕你。现在碧城之困已解,我不日便要回去。金阳城有与我一战之力的人,除了金刀黑剑,最多还有一个我的好兄弟玄英。
可金刀黑剑这么久来不见现身,也不知是不是在金阳城中,玄英更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来阻止我。到时候各走各的,相安无事就好,倘若惹得我生气,只怕还要找你报做了半年之久的生奴苦仇。
金璃儿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轻轻打了一下胯下的聪珑,说道:“走快些吧,我们可还有好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