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跟刘据两人的和解,不少人都在关注。
毕竟这两人的和解关乎着另一个古今闻名的权臣。
霍光!
若是刘据没有发生意外的话,那霍光还能权倾朝野吗?还能展现他那无与伦比的能力吗?
但也有不少人在忙着自己的问题。
就比如嬴政。
此时的他就跟扶苏静静的对视着。
他不说话,扶苏也不敢说话,哪怕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也不敢有丝毫的怨言。
时间在这个时候过的格外的慢。
扶苏总算是明白,所谓的度日如年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了。
他知道自己有问题,且问题很大。
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自己亲爹交代。
主要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手握三十万边关重兵,身边有大秦顶尖猛将辅佐,却还能被赵高与李斯篡改的一纸诏书夺走了皇位与性命。
虽然天幕出来有一段时间了,胡亥的所作所为也揭露了有一段时间了,可他依旧还是没想好,自己要怎么解释。
难道要用对父皇的孝心来解释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扶苏对自己父皇的了解,应该是不可能被接受的。
他现在只希望,嬴政能够轻飘飘的将这个问题给揭过去,给他一个从头来过的机会。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不知盯着他看了多久,嬴政幽幽开口。
“所以,解释解释吧。”
“儒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寡人将你调往边关历练,就历练出了这么个结果?”
“一纸诏书,就让你连质疑以及印证的勇气都没了,转头便自杀谢罪了?”
“这么长时间,蒙恬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在边关,就学会了这个?”
扶苏偏向儒家的事情,嬴政是知道,也是默许的。
如果没有他默许这件事,就算给儒家那帮人多长几个胆儿,他们也绝不敢随意教导公子扶苏。
他让扶苏偏向儒家,为的就是让他接下来继承皇位之后,用更加柔和的手段来治理这天下。
儒家的手段,刚好适合在这个时候出现。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儒家的手段扶苏半点没学到,却是被洗脑了个彻底。
“我学到的绝不止于此,可那是父皇的诏书,上有父皇的印信,传旨的也是父皇的贴身宦官。”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君臣犹在父子前,父皇要我死,我自然是该死的。”
“我只是没想到,赵高跟李斯那两人,竟然胆大到敢篡改父皇的诏书。”
犹豫片刻之后扶苏还是选择坦白从宽。
他就是这么想的,用其他的理由来狡辩,多半也做不好,干脆试着用真诚看能否感动父皇。
可惜面对他的真诚,嬴政无比失望的摇摇头。
“这就是儒家那些混账东西们教给你的东西?”
“君要臣死,臣不死的确是不忠,可你是臣吗?”
“若是你自始至终将自己放在臣子这个位置上,那寡人只能说,你做不了皇帝。”
“你是储君,在寡人殡天之后,你就是天子!”
“你与寻常臣子,有着天壤之别!”
“其他人不能质疑寡人的诏书,但你可以,且察觉到诏书的不合理之处,你是有权利去确认旨意,并且矫正旨意的!”
越说,嬴政便越是恨铁不成钢。
“啊?可这样一来,岂不就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若真是如此,那还有资格继承皇位吗?”
扶苏表示,这已经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了。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那就该被万世唾弃。
“你觉得,天幕之上所盘点的,明君榜上的明成祖朱棣,是不忠不孝的昏君吗?”
嬴政也懒得说什么大道理,他选择直接举例。
朱棣。
奉命戍守边疆。
可结果呢?
君都没有让他死,只是要削藩,要削他手中的兵权,他便直接起兵奉天靖难。
最后非但让建文帝朱允炆被失踪,还胡诌了个洪武三十五年,老朱传位给他朱棣的谣言。
说起来老朱也真是可怜,三十一年就殡天了,到了三十五年还得被刨出来传位给朱棣。
这种事迹,这等品性,若是按照扶苏的说法,那就是大逆不道!
莫说继承皇位,甚至连活着呼吸的权力都没有。
可是呢?
朱棣不仅登上了皇位,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南下擒龙,北上封狼居胥。
相比于其他王朝的盛世,那永乐盛世或许有些虚,但他的功绩,却绝非寻常人能够比拟!
至少扶苏自问,自己在皇帝这个位置上,断然不可能做的比他更强。
“不说话了?”
“那李二呢?”
“弑兄逼父,功高盖主,权倾朝野。”
“你觉得,他是昏君吗?”
扶苏:“……”
弑兄是真的,而且手足兄弟一杀还杀了两个,还是当着天下人面杀的,没有半分遮掩。
逼父也是真的,不仅逼父李渊封自己为太子,后面当了几个月太子过完瘾之后,更是直接以太子之身封自己亲爹为太上皇,转头就登基上位了。
要说这行为,那妥妥的是悖逆人伦,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坏到了极点。
可他的功绩呢?
多的不用说,盛唐二字足以概括。
万国来朝,奉名号天可汗。
谁敢说他半个不字?
偏偏他还光明正大的将自己所做的一切令史官如实的记载了下来,任凭后人评判。
这样的人,真要让扶苏说他坏话,还真的连半句都说不出来。
“所以呢?”
“礼义廉耻,忠孝,这些东西对于储君而言,真的很重要吗?”
嬴政感觉自己并不用多说。
一是这些东西从天幕上都能看到,二则是,他觉得扶苏已经彻底被儒家的人给养歪了。
他虽然想要下一位天子能够以仁善的手段治国,但绝不需要一个腐儒来治理大秦!
他没把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扭转扶苏的观念。
今日见这一面,也只是为了确认扶苏是否还有的救。
现在看来,是没救了。
“储君这个位置,你不适合。”
“不过好在,寡人现在还有很多的时间,能够再去重新培养。”
“你下去吧,从今往后,不得再跟儒家中人厮混,去边关,无诏不得回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