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贾赦、贾政瞪着自己,贾珍也是无奈,只得将实情一一说了出来,并立誓再不勾着世家子弟赌博了,就此撤局。
贾赦瞪了贾珍一眼道:“这还差不多,珍哥儿,不是叔叔们挡你的财路,谁人不愿意自家的子弟发财呢,实在是那王子腾自下了刑狱,有的没的说了个干净,这段日子不知牵连了多少世家进去,听说只怕连老太太的娘家史家也有不好,咱们家更该谨慎才是。说句老实话吧,咱们自己家人,关起门来,胳膊折了只管往袖子里折,什么不行呢,只是若是见了天家,只怕就不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了,你家又不是皇帝老子的亲眷。”
贾政又道:“那王子腾你勾过没有?”
贾珍吓得已是脸色黄了,赶紧说道:“之前咱们家与他家关系不错,又是亲眷,侄儿与他交情颇深,也曾邀过几回。现在王子腾的侄儿,凤姐儿的亲兄,就在我府上攒局做赌。自王子腾、王子胜家都被抄了,他也没个去处,凤姐儿又不在,所以就奔了我来,只说暂时歇个脚先,见有赌局,自己也就心痒痒的上手了,侄儿一个人也是叫,两个人也是邀,既是自家亲眷,就没个推出去的道理,所以也就让他进去赌钱了。这两日他的风水倒好,赢了不少银子,心里正高兴呢。”
贾赦气道:“珍哥儿,你说说你究竟干了个什么勾当,祖宗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到时候把世职一丢,更好了。”
贾政默默的说道:“世职丢了不怕,就是将来下了黄泉不好见祖宗罢了,只怕还要下狱流放,若是皇上震怒了,砍头也是有的。”
贾珍早已跪在那里声声说道:“求叔叔们救救侄儿。”
贾赦气道:“不是看在你妻儿份上,真真不想管你了。当然,蓉儿那个畜生也不是个好东西。”
贾珍伏在地上不敢说话,贾赦想到自家曾经做过的孽,也是觉得愧对东府,有心帮衬一把,遂问贾政道:“如今这可怎么办,都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是一个姓氏宗族,总要帮帮他遮掩遮掩才好。”
贾政皱着眉头问道:“你还有什么其他不法的事情,都说出来与我们听了吧,别最后从王子腾口里说出来,叫我们麻了爪子。”
贾珍脸上一红,说道:“其他的也不过就是吃吃喝喝,玩玩女人之类的烂糟事了,论理也不该定罪的,若是定罪,只怕全天下的男人都得定罪了。”
贾赦冷哼一声说道:“你倒会说,有能耐只管在陛下面前说去。”
又与贾政说道:“如此看来,竟只是赌博一条罪状了,谅珍哥儿这个东西也不敢说谎,不如就此散局,世家子弟再不来赌钱,没了证据,天家也不能说什么。”
贾政皱了眉头说道:“别的也就算了,可是这赌局一事若真是揭了出去,天家降罪还能看什么你现在还赌不赌了么,再说总有人出首的。”
贾赦炸着手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终究是敬老爷的一条根,好容易家里传下的世职,哪个也不该舍弃才是。”
贾珍感激的看了一眼贾赦,随后伏在地上哀哀的哭着。
好几十岁的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贾政也是无语的紧,倒是觉得贾珍知机的很,想了想,终是说道:“你环兄弟也是见过几回世面的,又与皇家交情深些,不如问问他看看。”
贾珍闻听,脸色惭愧至极,贾赦却是不管他惭愧不惭愧,遂抚掌说道:“大善,大善,二老爷即刻叫了环哥儿过来,咱们问上一问,看看究竟该怎么个事情,大家坐下来一起商量商量。”
不多时,贾环被叫了来,见众人目光炯炯,心道苦也,自家这个便宜老爹又给自己找事儿了,不过知道也是给自己的历练,不然这等机密的事情都要自己过来参与,也是推自己站在贾家前台,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缘故。
想了一些时,贾环还是说道:“王子腾那厮如今是狗急了跳墙,他还只道多供些出来,只怕自己的性命就保住了也未敢定,能说的多了,就不能说的少了,不知吐了多少东西出来,只是咱们在外面不知道。既是珍大哥哥邀过那厮,只怕就此被咬住了也不知道。”
吓得贾珍赶紧抱住了贾环的大腿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环哥儿救我。”
吓得贾环赶紧起身,紧紧拉住贾珍的手说道:“珍大哥哥只管起来,这是做什么?”
贾珍只是不起,贾环看向贾政,贾政点头与贾珍说道:“珍哥儿你只管起来,先叫环哥儿说了再看,都是自家骨肉,他还能害了你不成。”
贾珍只得起来,哀哀的求着贾环道:“环兄弟且救救你这个老哥哥,不看别的,只看你那死了的伯父份上吧。”
听到贾珍如此说话,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贾赦、贾政是想到了先前宁荣二府打下的官司,贾环是想到了贾敬与自己的说话以及给自己的玉珏,贾环只得笑道:“珍大哥哥说的这是什么,父亲说的没错,都是自己的骨肉兄弟,我不巴望着你好,倒想着拖你的后腿不成。”
贾珍方止住了眼泪,笑道:“我就知道环兄弟是向着我的。”
贾环见众人看自己,只得说道:“如今之计,与其遮遮掩掩,叫人生疑,不如大大方方的揭了出来,自揭于陛下跟前,做个自救罢了。”
贾赦、贾政没有说话,贾珍先急了:“这如何使得,陛下本就素来厌恶赌博之事,尤其是世家赌博,更是厌恶。坊间倒是也有赌坊,可那都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又上供了官府,陛下并不知道,所以也就过得去了,若是揭了出去,只怕也是要挨打。更何况我是世家出身,陛下更是厌恶,这哪里是自救,分明就是自己找绳子上吊寻死去,不妥不妥。”
说着,贾珍连连摇手,头只做拨浪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