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云峰莫家,一个盘踞在震元洲西海岸的修士家族,与龙浔城一样做的是港口行舟,收取灵石的活计,不过莫家并不是散修,而是背靠飞鸿门,几乎每一代天资出众的子弟都会拜入飞鸿门下。
有道是同行是冤家,莫家与龙家的恩怨已历经几千年,莫家无时无刻不想吞并龙家,独占航线,奈何龙家也不是吃素的,除却自身实力强大,又耗费巨大的代价招揽了不少散修和小宗门,加上还有泰元门这个地头蛇在,莫家拿龙家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暗地里使些手段,一来二去,两家的恩怨日渐深厚。
此次秘藏一行,莫家付出不小的代价让飞鸿门提议让龙家也入秘藏,目的就是仗着势大,彻底绞杀龙家,不想异变突生,秘藏竟然失去了掌控。
瓮中捉鳖不成,莫家果决来了个釜底抽薪,带人悄悄前往龙浔城,不过龙家也不是吃素的,龙家三位老祖都是半只脚踏进了聚茧境,又有两位元婴境的供奉,加上地利与万年的积累,莫家一时也拿它不下。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秘藏之事传来,莫家惊愤之余立即请求飞鸿门出手,飞鸿门失了一众元婴境长老,副门主也不知所踪,元气大伤,有龙家这么块肥肉,自然不会放过,门主元义城亲自出手,不过一日就将龙浔城攻破,三位龙家先祖二人被逼的自毁元婴,一人被炼成傀儡,至于两位供奉,早早变节。
“所以,轻颜被元义城带走了?”
刘昭瞧着满目疮痍的龙浔城,虎目中闪过道道寒光,作为神兽,轻颜对修仙之人的诱惑有多大他再清楚不过,轻则被拘着充作护山神兽,重则抽血割肉,生不如死。
“好一个飞鸿门!”
怒火腾的涌上心头,刘昭也不废话,径自冲入城内,直奔寻龙城,因着阵法被破还未来得及修缮,一路上倒是没有阻碍,又因有意收敛神意,直至寻龙城前这才有两人出来阻拦,且不是别人,正是尘缘与那墓黎。
“道友,竟然是你!”
尘缘很是惊诧,瞥了眼刘昭身后,神色轻舒,施施然打了个稽首,
“日前闻得秘藏之事,小道是痛彻心扉,昼夜难免,每日诵经数遍为道友祈福,不想竟真是等得道友归来,实是上天庇佑!”
“哦?”
刘昭刀眉微挑,嘴角扯出一抹讥讽,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我若是你,就学学旁边那位。”
尘缘脸色顿僵,下意识瞥了一眼,只见墓黎扭身欲向远处遁逃,可不知为何,身躯如石雕般僵硬,面目惊惧,见他看来,眸底满是祈求。
“这!”
刹那间,尘缘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可他已经什么也做不了,刘昭的神意已经将他锁定,他甚至连话也说不出口。
“何人在此撒野!”
暴喝声中,一蓝袍人领着数百人从寻龙城飞起,刘昭只瞧了他们一眼,挥起开山钺将尘缘与墓黎二人斩成两半,便是那元婴也如豆腐般被剁开。
“灵品法器!”
为首之人眼睛微瞪,能直接斩开元婴的法器,绝对超过了极品,而能拥有它的无不是修为高深或背景雄厚之辈,
“这人没有聚茧境也有元婴境巅峰!”
为首暗里虽惊,面上却是镇定自若,拱了拱手,朗声道:
“道友请了,可是他二人有得罪之处,若有,道友不妨言明,我飞鸿门向来主持公道,定不会委屈了道友。”
“公道?”
刘昭嗤然,也不再废话,挥舞开山钺径自杀出,为首之人急忙大叫一声列阵,可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身首异处。
“说,寻龙城的人都被带去了哪儿?”
感受着脖子上的锋锐,蓝袍人将威胁之话咽下,老老实实答道:
“龙家少主龙御卿被莫家少主带走,另外还有一只鸾凰被门主擒获,一并带回了宗门。”
刘昭眸光闪烁,暗道轻颜遭擒,花家姐弟怕也……当下将开山钺向前轻送,也不见碰到脖颈,鲜血登时涌了出来,
“飞鸿门有多少修士,修为如何,有什么底牌,会有多少增援,说的仔细些。”
蓝袍人喉头轻动,只觉得心脏抽搐,有心密报门主,却发觉自己竟然无法调动灵力不说,灵力更是在飞速流逝,当下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飞鸿门内外门弟子共计万余,算上依附的宗门和散修家族,共计有三万,其中有元婴境二十位,聚茧境两位,门主元义城更是化神境一层大能。
护山大阵惊鸿乃灵品,全力施展下,纵然聚茧境也可绞杀,化神境也能挡住一时。
此外,我门又与震云门等几十大宗门交好,尤其是万音宗,其圣女乐雅儿与少门主元伯朗不久将要结成道侣,两派更要在大典上结盟。”
“你这么说,是在威胁我?”
开山钺再动,脖颈经脉当即断开数根,这是神色惶恐,欲要辩解,可人已经变作两半。
“这个飞鸿门还不好闯啊!”
刘昭心下凝重,他如今虽是大半只脚迈进了炼气化神的境界,能调动灵力,再有开山钺和血燃秘技,可做到杀元婴如杀狗,聚茧境一二层也不惧,却到底做不到化虚为实,之前若非有源源不绝的妖气支撑,决挡不住云飞辰几人的围攻,更别提斩杀聚茧境四层的李仙子。
“这下倒是难办了!”
众多主意在刘昭脑海中闪过,强闯?定然不成,
“出秘藏时,那震玄宗的人绝对发现了我,他是化神境巅峰,发觉我时稍有迟疑,这元义城才化神境一层,化神境每隔一层差距犹如天堑,我不如混入其内,来个智取?”
主意打定,刘昭转身向着震元洲飞去,岂料迎面撞上一人。
“刘道友这是何处去啊?”
“他来这儿作甚?莫非为了开山钺?”
刘昭神意轻动,扫过方圆百里不见一人,这才反问道:
“雷道友来此地何事?总不是也为了龙浔城而来吧?”
雷州淡然笑之,瞥了眼满城疮痍,笑道:
“实不相瞒,我为道友而来。”
“为我?”
刘昭双目微眯,金丹齐颤,澎湃的灵力当即汇聚在周身,雷州暗惊,急忙解释道:
“道友且慢,我并非来寻晦气的!只是邀道友加入我震玄宗门下,做一个执事!”
“哦?”
刘昭散去灵力,嘴角掀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
“贵宗可是九宗之一,邀我一个小小散修入门,这……有些不符常理吧?”
“诶,道友未免太过自谦!”
雷州嘴角含笑,语气中满是诚恳,
“道友风采我已经见识过,说句实话,放眼九州,也不见有几个如道友这般悍勇之人,若只漂泊天下,实在可惜,入我震玄宗,说不得千年内便可踏足化神,未来成就渡劫也不是不可。”
闻言,刘昭摇头莞尔,开山钺骤起一道寒光,直逼雷州身前,
“你我也不用藏着掖着,我知道你图我汲取妖气的秘法,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雷州按下惧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请讲。”
“我的三位朋友被飞鸿门捉了去,我要他们。”
“好说!”
雷州暗里松了口气,大手一挥,颇为豪迈道:
“家父与飞鸿门门主有些交情,若家父开口,想来元门主也会给几分薄面,道友,不如先随我去门内等候,也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不必!”
刘昭轻舞开山钺,眸子里闪过些许微光,
“做买卖,总得让人先看看货吧?”
“好一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雷州心下暗恼,他自视甚高,仗着宗门之威,便是与高一境的也是平辈相交,如今屈身来招揽一介散修,还屡屡受挫,这让他不禁生出杀人多半的心思。
“不成,这个刘昭杀伐果决,若是强抢,怕是落得个玉石俱焚,不如先应他下来,再行计较。”
心思急转,雷州有了定计,当下翻手取出了传讯玉盘,不过盏茶的功夫,便笑着说道:
“家父已经给元门主去信,他已然答应将人放出,不过此去震元洲甚远,便是我有灵器护着,也要旬月才能赶回,一来二去可就误了功夫,刘道友,不如先随我去震元洲如何?”
刘昭心知雷州的话九假一真,可现在他已经被对方盯上,不答应,化神境下场,那他可就自身难保,遑论救人。
“好啊,那就请吧。”
“请!”
说罢,二人各自祭起法器,向着深海飞去。
“怪了,他的灵力是无穷无尽吗!”
雷州暗骂一声,连忙服下了一瓶回灵丹,这一路上,刘昭速度远超他也就罢了,还从不停歇,稍有不慎就会被甩在身后,而他就算有灵石丹药支撑,也需要时间休息。
说来也怪,每次休息起码也要大半个时辰,这样久的时间足以让刘昭把他甩出几千里,偏偏他还能追上,而且每次再见,都能察觉到刘昭隐隐在变强。
“是了,这深海妖兽灵兽众多,甚至不乏化神境,以他的本事,顷刻间杀死数头元婴境妖兽不是问题。”
如雷州所想,刘昭的确在猎杀妖兽,他要抓紧时间将剩下的金丹凝聚,凑足一元会之数,届时跨入炼气化神,才能有更大的把握救人。
但这剩下的三万两千四百颗金丹不是这么容易凝聚的,几乎要两只元婴境妖兽才能凝出一颗金丹,刘昭虽不惧元婴境,可这茫茫深海犹如一头噬人的恶兽,他也不敢贸然深入,一天下来能杀死两头元婴境都算是幸运,多的还是修为低下的小妖兽,好在数量不少,如此二十天下来,却也凝聚出两千颗金丹填在了窍穴之中。
“道友,前方就是震元洲了,那岸边的就是镇云峰莫家,他们是飞鸿门麾下的家族,是这震元洲的老坐地户,咱们不若先进去歇歇脚?”
听到这话,刘昭心头微凛,暗道莫非他已准备好动手,既如此,我就先出手拿下他。
雷州忽觉得心头发寒,连忙就要祭出雷州印,可体内灵力竟然凝滞如冰,毫不运转。
“道友!且慢动手!我们不去便是!”
“不去?”
刘昭心神微动,敛起了神意,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幽幽道:
“既然来了,不去看看岂不是白费道友一片心意。”
雷州喉头轻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身飞下,运起灵力高声道:
“震玄宗雷州前来拜山,还请莫家主出来一叙!”
话音刚落,山峰之上飞出两道虹光,为首之人锦袍玉冠,方面长髯,眉宇间透出一股精明,旁侧一青年相貌虽俊,眸中却尽是残虐,细看又有一丝淫猥,委实一个木皮草心。
“我道今日怎的云海激荡,霞光四溢,原是震玄宗高徒来访,莫某有失远迎了,雷道友,这位道友,快快请进!我这镇云峰的茶叶倒是颇有些滋味,二位不妨品鉴一番!”
“不必了!”
澎湃的灵力宛若惊涛骇浪,不断拍击着镇云峰,发出阵阵哀鸣,莫家主神色顿变,欲要诘问,却想起自己得罪不起雷州,只好躬身陪笑,
“雷道友,我镇云峰附属飞鸿门,飞鸿门又与震云门交好,每年我也不曾断了供奉,您看这……”
雷州面色淡然,也不答话,只看了眼刘昭,莫家主会意,当即拉着年轻人一并行了大礼,
“这位前辈,不知我莫家有何地方得罪之处,还请前辈明言,我莫家虽只是散修,却也有些底子,前辈若有心仪之物,我莫家定当尽心尽力为前辈寻到。”
刘昭神色漠然,开山钺上爆出冲天寒光,凝作一通天巨刃,径自向着镇云峰劈下。
“刘前辈且慢!”
“哦?”
刘昭看向那青年,冷冷道:
“你认得我?”
青年狠狠咽了口唾沫,噗通跪了下来,
“晚辈从尘缘那人那里得知,前辈是龙浔城新招揽的供奉,前辈,晚辈晓得前辈是被那龙家威逼才做了供奉,灭了龙家,也算为前辈报了仇。”
刘昭嗤然一笑,眸子登时冷冽下来,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莫家?”
“晚辈不敢!”
莫家主同是跪了下来,哀求道:
“晚辈只求前辈看在误打误撞帮了前辈的份上,放我镇云峰一马,我愿以龙家十分之一的积累赔于前辈!”
“对,前辈,那龙行止的女儿也可赠予前辈!”
那青年见刘昭有些意动,慌不择言的说道:
“那龙御卿是金丹境,调教一番必是上好的炉鼎,前辈用她做婢女,也算是她三生有幸!”
刘昭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将开山钺收回,悠悠道:
“你们倒是识趣,那就快些吧!”
二人闻言大喜,急忙令人将东西备好送出,刘昭接过储物袋,也不看那龙御卿,随手一斧将莫家父子斩作两半。
见状,雷州瞳孔微缩,疑惑道:
“道友,你不是答应放过镇云峰吗?”
“我可没说饶过他们两个。”
刘昭淡淡回了一句,也不看龙御卿,径自向着远处遁去,雷州摇头一笑,道了声有趣,纵身跟了上去。
龙御卿回头看了眼镇云峰,银牙轻咬,亦是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