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解错。
但结合妮娜实习生的身份，她感觉自己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这么新奇又恳切的“求职信”，她还是头一回遇到。
这难道就是学神的浪漫吗？
不得不说，顾星烟的心情真的被哄得好上三分。
没有老板能够拒绝一个，愿意为了公司发展而调整个人未来规划的员工。
顾星烟缓了缓，这才切换到艾斯林的那一篇。
就篇幅和研究深度来说，艾斯林这篇远远高于妮娜那篇，所以他能登上更好的期刊。
他提出并用大量的数据来论证了一个观点：“从单一型主角改为流动型主角，打造天道大数据，实现位面可持续的高质量发展。”
他先是总结发现，目前位面治理学里主流的治理方法论，都喜欢以某个领袖级人物——即主角，又名天道之子、天选之女等，为着力点，以点撬动整个位面的发展。
这么做往往省时省力，只需要两步——
第一步，挑选一个“厉害”的人，比如皇帝、草根英雄等等。
第二步，将气运倾斜给这个人，使他或她“升级”，达到伪神的程度。
然后，就可以放着不管，看着主角带领世界走向更好的未来。
艾斯林分析，大家青睐这种做法的原因，是因为协调一个人，比协调上亿人要轻松，释放脑力。
但现在，虚拟位面技术开放，有希望靠算力代替脑力，那么，以上将不再是最优解。
他不像妮娜那样，围绕虚拟位面技术侃侃而谈，而是专注于自己的思路，紧接着引出自己全新的方法论。
他认为，世上不可能有完美无缺的人，能解决各种方面的困难。
但每一种困难，肯定会有能解决它的人。
——他将之定义为“临时主角”。
每一个临时主角，在自己的领域内，只要得到天道的助力，肯定要比不擅长这一领域的单一主角更加出色。
当无数个“更加出色”叠加起来，理论上，其效率与成果将会是旧方法的指数倍！
艾斯林针对这个猜想，利用虚拟位面进行了无数次的实验。
——多亏了顾星烟的实习生机制，让他能有足够的空间去验证自己的天马行空。
他为位面中的所有生灵构建了一套大数据系统，跟虚拟位面实时对接，虚拟位面根据这个实时更新的数据，计算出每个时间节点中的“主角”由谁担当。
将这个结果反馈给天道，天道负责执行气运分配，引导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顾星烟看不到的完整期刊上，其实能看到，这篇论文掀起了一阵小水花。
有专家写了短评：
“流动型主角的猜想非常亮眼，尽管目前的可操作性还很低，但随着技术的发展，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很远。
“我唯一担忧的是，文章的后半部分，让我窥见了一个可怕的未来。
“当虚拟技术达到顶峰的时候，位面治理将真正实现全自动化，‘神明’们需要重新定义自己的存在意义，又或者，没有意义。”
顾星烟并不是靠治理位面吃饭的专业人士，在这方面没有专家们敏感。
她只觉得这篇论文写得太有意思了，其中还蕴含了很多生活哲学，完全能套用到身边的点点滴滴。
她觉得自己身边有太多太多拥有“主角”气质的人了，但这不代表大家都是完美的。
比如维姬，在应酬与社交方面，绝对比质朴又笨拙的自己强太多了。
但她的武力值不如亚历山大，在机遇到来之前，她所在的魅魔一族曾是社会的最底层。
脉冲的智商比其他五个店长加起来的都高，但他的创意比不上鬼点子多的顾星烟。
云清芷不怎么显山露水，却打造了一个跨越时空与种族的大宗门，门徒遍布几十个位面。
活泼纯良的霍比拥有双重属性，能让植物起死回生，也能瞬间化作死神收割生命。
所以，公司派出特点各异的他们，组团作战。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流动型主角”呢？
顾星烟忍不住又读了一遍，越看越喜欢艾斯林这个孩子。
三观太合她口味了。
退出阅读界面，顾星烟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轻点桌面。
艾斯林和妮娜，是不同方面的优秀，她肯定会全部留下的。
至于怎么用人，她需要好好考量一下。
很显然，妮娜已经选择了虚拟位面技术。
那么，虚拟网吧，包括顾星烟的虚拟游戏位面或许可以交给她。
而艾斯林，顾星烟直觉他会成为跟教授比肩的顶尖学者。
学者需要什么？当然是尽可能多的实验素材和经费。
顾星烟迟早要成立一个部门，专门治理她购买的位面，保证产出，实现盈利。
那就让艾斯林先到这个新部门当独苗苗好了。
顾星烟在心里满意地海豹式鼓掌。
妮娜和艾斯林那俩孩子，还在为了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唯一位面经理人”名额铆足了劲儿竞争。
他们哪里知道，顾星烟根本不止一个位面。
她已经为两人量身定制了岗位，就等着他们毕业后转正了。
……
清晨，宁静的神明产业园里，传出一道如潺潺流水般悠扬的乐声。
以古筝为主旋律，时而轻柔婉转，时而沉稳有力，仿佛有呼吸一般。
笛声穿插其中，宛如山间清风，空灵飘逸。
又有沉稳厚重的钟声点缀，平和而深邃。
此时太阳初升，产业园里人影寥寥，唯有新开的安神堂门前，一人领头，八人排成两行，站姿挺拔。
白芷换了一套宽松的白色练功服，依旧是云锦暗纹，绣有精致的白色小花。
“预备式——左脚开步，与肩同宽，屈膝下蹲，掌抱腹前。
“中正安舒，呼吸自然，心神宁静，意守丹田。”[1]
八位尖耳朵、绿头发、金色眼眸的精灵，同时迈开穿着平底布鞋的脚，慢慢地学习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