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放下茶杯，语气平淡，“我刚从自己位面出来的时候，跟文盲差不多。”
珍妮特说：“这不可能，您那时候就已经是道祖级别了呀。”
白芷失笑：“我指的是，我没有位面联盟承认的学历文凭。毕竟，我以前的教育体系，跟位面联盟完全不接轨。”
橙糖欲言又止，“要在位面联盟安顿下来，要么得有文凭，要么就是有大型势力当做靠山。
“可没有文凭，九成的工作岗位都不会考虑录取的……”
顾星烟见白芷露出一副忆苦思甜的模样，想到自己第一次去位面联盟的经历。
她是以大集团高级店长的身份，自由出入各个经营场所，酒店、交通什么的都有公司报销，还有一个米路当向导。
一路顺风顺水，跟旅游观光似的。
这是她的幸运。
顾星烟又问白芷：“我记得，您的履历上，直接跳过了本科和研究生，获得博士学位。
“在那样的情况下，您是怎么做到的？”
白芷抬手微微捂住半张有些难为情地笑容，说：“我都上万岁了，总不能再去跟十几岁的小娃娃一起考本科，那多不好意思。”
顾星烟、橙糖、珍妮特三人诧异，大佬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但没想到白芷就这么坦白了心声。
白芷歪了歪头，发簪上的流苏轻微晃动，“所以，我就开始了漫长的‘盟漂’生活。”
“欸——盟漂！”
“嗯，我个人的专长还是比较突出的，在位面联盟里完全够用，就先去考了个别医学界的职业证书，那些不看学历，只看能力。”
这种证书应该是类似蓝星上某些技术人员的上岗证。
很多弱势群体如下岗的中老年人、复工宝妈、残疾人、九年义务都没读完的低学历人群等，都可以去培训和考试的那种。
一个城市再怎么发达，不可能只有大学生，各行各业都需要各个层次的劳动者。
白芷继续道：“当然，就算考了这些证，我也不可能进入大医院，也没资质做大手术。肯招我的，都是普通的护工岗位。
“所以，我吃透了相关的法律和行规，选择从管制相对宽松的养生领域入手，开了一家养生馆，算是……擦边行医吧。”
顾星烟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
外表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芷道祖，思维居然这么活泛，那么早以前就知道在医疗行业里打擦边球！
一点扭捏都没有地做了，还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不过，得亏白芷是有真才实学的，所以她根本不怕别人举报她，或者秋后算账。
而且她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这位医学界大佬变得有血有肉、很接地气，疏离感一下子就没了。
“后来呢？”
珍妮特忍不住追问。
“后来，我渐渐地闯出了一点名气，加上从业经验也够了，就可以无视文凭，去考那些含金量更高的证书。”
像一些一注证书，文凭高的人就能先考试，文凭低的人则要积累足够的工作年限，才能够到报考门槛。
太真实了。
白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
“我就一路考、考、考，到最后，联盟第一大学的医学院联系我，想请我当名誉教授。”
“哇！”
橙糖惊呼出声，完了它突然想起不对，又问：
“那您怎么没去当教授，反而读博了呢？”
“这……”
白芷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算是圆一个文凭梦吧。
“毕竟，我在学历这方面，吃了很多年的亏。
“而且在职读博期间，我也系统地学完了联盟这边的医学知识，这对我提升自己的水平同样很有帮助。
“比起可有可无的名誉，我更希望吸收更多的知识，让我的医道能修行得更远。”
白芷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您真的很了不起，我觉得我得敬您一杯。”
珍妮特举起手中的饮料杯。
“谢谢。”
白芷微微颔首，端起茶杯，跟珍妮特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三人一猫在云芷楼一直聊到下午两点，得回各自的店里继续上班。
白芷趁体检的客人还没到看诊的阶段，到药柜那边亲自配药，帮橙糖制作零副作用的专属化形丹药。
其他有空的实习医生都在一旁学习与请教。
顾星烟在安神堂坐了一会儿，见大家都很靠谱，就打开教授发过来的两篇论文，阅读了起来。
她首先看的是妮娜的文章。
那是一篇文献综述，只能算是妮娜毕业论文里的一部分。
一般这种类型的论文，不是大佬学者的话，是很难登上期刊的。
研究水平不高的学生，容易写成文献堆砌和罗列，东拼西凑，毫无新意。
但妮娜有个知名度很高的指导老师，又选了非常冷门、但最近突然火起来的虚拟位面领域。
有句话是：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近期各大学术期刊，对这一领域的论文十分欢迎。
大家都希望趁此机会，大大推进虚拟位面技术的发展与公开，带动整个位面治理行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何况，妮娜不是猪，是学神。
她花了不少心思，从各种犄角旮旯里与虚拟位面有关的所有冷门论文，统统整理分类，试图为虚拟技术归纳出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
像是一棵正蓬勃生长、开枝散叶的小树苗。
有些枝叶过于茂盛了，有些叶子是几千年前长出来的空想。几千年后的她，通过实验进行论证，正确的保留，错误的修剪。
有些枝条空空如也，她将这些总结出来，那将会是未来可期的新的研究方向。
——实际上，有不少新的方向，将在其他同学的毕业论文中有所体现。
顾星烟通读下来，其实只能理解七八成，剩下部分由于读者不够专业，得结合实践慢慢消化。
但她看到了妮娜眼中，关于虚拟位面的美好前景。
以及，妮娜所希望的，自己的未来。
这篇文章就像一只花孔雀——没有贬义的意思，冲着顾星烟载歌载舞，它在喊：
“选我吧！快选我吧！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给你研究出来！”
“我愿意在虚拟位面领域一直深造，成为专精此道的技术人才，所以，请选择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