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受邀入了宫,大概傍晚的时候,宫内传出消息说是有位黑衣人闯了北召宫,黑衣人功法高强,在北召宫战了几十回和居然还能毫发无伤撤退,目前整个宫城都在搜捕他。
空桑茉荛见白沉出门迟迟未归,甚至天黑了也不见他回来身影,想着黑衣人凶狠,白沉是一人出门,没有护卫功法又不精湛,不免有些担心他的安危,所以出门寻他。
还未至宫门下,一道黑影吸引她的目光。
黑影身法极快,快速消失在她视线里。
不过一会,就听见后边的侍卫脚步声。
拦下一人,询问才得知刚刚那黑衣人正是闯北召宫的逆贼。
侍卫问空桑茉荛可有见过黑衣人身影,她并未声张,宫城之事本就乱,孰对孰错尚且无法定夺,她胡乱指了其他的方向,侍卫立即跟上。
别过侍卫,空桑茉荛朝黑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此刻全是巡卫,黑衣人必定是躲躲藏藏,想要逃出去一定没那么快。
空桑茉荛并未找他,而是在他逃出去方向唯一的出口等他,果然不出她所料,大概几炷香时间后,那道黑影再次出现,却让她震惊。
黑衣人左手拿剑,黑纱黑衣,还有那双眼睛,空桑茉荛很难忘记。
‘白风月影’时隔多年居然还能再见他。
空桑茉荛躲了起来,跟着他的步伐一路追随,大概到了城外,少年停下,一晃眼人就不见了。
空桑茉荛心中大喊一句‘卧槽’,自认自己是强中圣手,居然滑铁卢到让人从她眼皮子底下消失,说出去还真是丢人。
转身,少年正身立在空桑茉荛身后。
空桑茉荛警惕,手已经落在剑柄处,随时准备拔剑。
少年划了一眼面前人,并不言语。
比起几年前的相遇,如今的少年多了几分挺拔,高挺的身材在黑衣的衬托下近乎完美,只是身形看上去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
察觉少年对自己并没有杀气,空桑茉荛放下握着剑柄的手:“你早就知道我了?”
少年点头。
尴尬了,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来她才是被人家钓的那条鱼。
空桑茉荛开始盘问少年:“你为什么要闯北召宫?”
少年沉默,并不理会她的问话。
见他不语,空桑茉荛又道:“我们见过,你记得吗?”
少年摇头。
空桑茉荛提醒少年:“天墉城褚选阁,那颗圣火灵珠,和你交手的人是我。”
少年并无半分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他除了摇头就是点头,空桑茉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说话吗?”
少年沉默,既未点头,也未摇头,她也只好权当他默认。
空桑茉荛的头有些隐隐作痛,跟哑巴对话,这问了也只能摇头点头,更恐怖的是他还有可能既不摇头也不点头,简直伤脑。
这事情着实为难到空桑茉荛,捏了半天额角,才想到一个她能做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你闯北召宫的事。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少年露出询问的目光。
当年与少年一战差点死在他手中,让空桑茉荛一直如鲠在喉,今日再遇见她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想跟你再打一架。”
少年蹙眉,那双好看的眼睛浮出让人沉沦的水光。
空桑茉荛走近少年,说明自己的想法:“我以前输给了你,那时我年幼,现在我变厉害了,我一定会赢你!”
少年摇头。
空桑茉荛困惑了,他这是拒绝自己,还是说自己赢不了他。
空桑茉荛猜测道:“你觉得我打不过你?”
少年摇头。
“那是,你不想跟我打。”
少年点头。
“为什么?”
少年又蹙眉,好像在思考要怎么回答。
空桑茉荛却眸光一闪,他不想打,自己偏要打。
空桑茉荛随即朝少年出招。
少年反应极快,迅速后退。
空桑茉荛拔剑想要逼出他剑鞘中的剑,他却一再回避,并不肯交招。
少年只守不攻,身法轻盈,不着边际。
空桑茉荛收手,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为什么不出招。”
少年沉默。
空桑茉荛撇嘴,大失所望:“我又不会杀了你,点到即止嘛!”
少年依旧沉默。
见他毫无动作,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此地此景确实不宜打斗,动静若是闹大了,那群兵卫难免不会追上来,她也只好作罢。
空桑茉荛随即提出新的想法:“既然你没准备好,要不我们下次约?”
少年摇头。
他是铁了心不跟自己打了。
一计不成再来一计,空桑茉荛打算跟他来个循循善诱:“那我能问点其他的吗?”
少年点头。
空桑茉荛眼睛放光,得寸进尺道:“我可以看看你长什么样吗?”
不知为何,面前的少年让她生出一份想要亲近之感,面对这面纱下的神秘她实在想去探索。
早知道当年就把那面纱给揭了,这双眼睛比白沉的还好看,脸一定也不差。
少年摇头。
他的拒绝在空桑茉荛意料之内,毕竟当初她们的见面也不是那么美丽,自己给他的初印象并不好,自然会有很多警惕。
空桑茉荛试图拿真诚换真诚:“对不起!之前我并非有意骗你,我以为你跟那些人一样是因为贪念要取珠,这才对你有了杀心。”
少年点头,似乎在表达他知道。
空桑茉荛试探性确认她的说法:“你知道?”
少年点头。
空桑茉荛朝少年笑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又将目光落向空桑茉荛,随即礼拜,示意他要告辞。
“哎,别走!” 空桑茉荛试图叫住已经转身的少年。
她才逮到人,他就要走。
少年并未理会空桑茉荛,反倒脚步加快。
“哎,你站住!” 空桑茉荛边追边呼喊,少年依旧没有停顿。
“白风月影!”
少年依旧没有反应。
空桑茉荛只能使出杀手锏:“哥哥!”
少年顿住脚步。
空桑茉荛见有效,立马跑到少年面前。
“哥哥!”空桑茉荛又叫了一声,“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知道了名字,下次查他的身份就简单了。
少年沉静了一会,慢慢朝她摇头。
连名字不能说,难搞哦。
想了想,脑海里又冒出鬼点子:“哥哥,你带我离开吧。”
若是能在他身边跟两天,大概也能把他的马甲给摘了,届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再跟他约架应该不难。
少年露出困惑,并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跟自己离开。
空桑茉荛露出悲伤的神情:“哥哥已经帮了太多人,不如也帮帮我。”
空桑茉荛戏精上身,开始呜呜咽咽痛诉自己悲惨遭遇:“我爹让我出来拜师,可是我那师父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懦弱无能,出了事每每都将我推出去顶包,师父对我一点也不好。”
少年俊眉挑起,瞳孔微睁,示意她继续。
空桑茉荛说得起劲,开始垂泪:“哥哥,我很可怜的。师父打我,跟坏蛋一样,我成日里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的他还罚我在雪地里背书,脚也冻麻了,我只是个小女孩,根本受不住那么多折磨。”
少年周身的气压莫名变低,空桑茉荛觉得一定是被自己这可怜悲惨的命运打抱不平。
她说得更加卖力:“哥哥,你是好人,我也想像哥哥一样逍遥自在,翩然天地间,你就带我离开吧,我不想再留在师父身边了。哥哥,你虽不会说话,我不会嫌弃你的,你带着我,我可以当你的嘴巴。”
少年突然朝空桑茉荛逼近,那双眼睛深沉多思直勾勾的看着她,仿佛把她的假话看穿,盯着犹如看仇人一般目光染着怒意。
空桑茉荛被逼得后退,撞在树干上,突然有些心虚。
少年在空桑茉荛退无可退的时候停下。
空桑茉荛低下头不敢看他,终究是在良心的谴责下投降:“呵呵,刚刚……,跟哥哥开玩笑呢,哥哥不必当真。”
少年见空桑茉荛服软也不再追究,他将心底不可见的火苗压下,愤愤转身对头也不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