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一样。”许久趴在那的胡万钦开口了,但没有抬起头来,而是盯着冰层之下边看边说,“应该说,如果飞机没有落在冰层之上,而是落在大沙湖中,那么肯定是一模一样,最诡异的是,就连飞机上飞行员的长相都一模一样!”说到这的时候,胡万钦才抬起头来看着中川秋男,希望他这个老师能给他交出的答案打个分。
“什么?不可能!”张大勇也趴了下去,但那天他实在是没有仔细去看飞机上成员的模样。
“胡万钦说得对,一模一样,那天我也发现了,所以很吃惊。”中川秋男蹲下来,“张大勇,你的优点在于你的身体素质各方面比胡万钦强,但脑子灵活运转的时候少,而你,胡万钦你动脑的时间多,也很平均,但有些时候过于冷静也不是件好事,而且你的身体素质差张大勇一大截。有些东西先天注定,后天全部弥补上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们应该是最好的搭档。”
“嗯。”胡万钦简单应道,因为他的注意力还在下面冰层的飞机上面,实在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姑且先说有人模样真的那么相似,但下面几架飞机中的人从机舱窗口看去,那驾驶员的脸长得一模一样,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一段时间我们的任务就是凿下去,顺便锻炼你们。”中川秋男说罢又挥舞起了鹤嘴锄,此时张大勇才明白摆在林子中用白布盖着的剩下那一堆工具是干什么用的,中川秋男是早就打算好不挖出来下面的东西是不肯罢休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中,三个人每天都在大沙湖上凿着坚硬的冰层,同时听着中川秋男的“授课”,教授理论,学习历史,每天凿到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收工,在大沙湖畔点起篝火,按照中川秋男的指示学习其他相关的谍报知识,密码的构成,情报的投递、交换方式,还有部分枪械的使用。
冰层下面的飞机已经露出了半个翅膀,按照这个进度再挖几天应该就可以挖到舱门的位置,到时候钻进飞机便可以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胡万钦又遇到了李朝年——那个深夜,坐在机舱外侧篝火处值夜的胡万钦熬着粥,这种环境下,粥是很不容易熬好的,如果想在清晨喝上一碗热粥,必须要提前几个小时。
“嗯,好香!”李朝年的声音传入胡万钦的耳中,正在用勺子搅拌粥锅的胡万钦警惕起来,立即转身,却没有看到李朝年的身影,但他听得出那声音是谁的。
胡万钦没说话,手中握着手枪,枪口也并未举起来,因为他根本看不到对方人在何处。
“别紧张,我在这。”李朝年又道,“我不是来与你为敌的,更不是什么特务,你知道我和张大勇是同类,我只是想来帮你,免得你走那么多的绕路。”
胡万钦依然没有答话,而是将手枪慢慢放了下来,只是在那之前用较快的速度将弹夹取了下来,塞进了自己的袖筒之内。可这一切还是被李朝年看在了眼中:“我不会去拿枪,我对热兵器丝毫兴趣都没有,在这种距离下,徒手是最好的杀人方式……”
李朝年的声音刚到这停顿了,胡万钦随即感觉到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肩头,他立即扭头,发现李朝年满脸笑容站在机体一侧,依然穿得那么单薄,手中也没有任何武器。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胡万钦看着李朝年,虽然的确没有感觉出他有敌意,但是还是不敢松懈,况且他经过了半个月的训练之后,已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李朝年看着胡万钦,随后侧头看向大沙湖的方向,凌晨的夜里,漫天的繁星映照在大沙湖的冰面之上,因为没有大量光线折射的缘故,走进去短时间内都不会造成人脑的眩晕,只是夜间大沙湖表面温度下降得厉害,凌晨…左右温度会降低到零下五十度的样子,人走进去不及时出来,会被立刻冻死。
“再过几天,你们就可以进去了,从那一刻开始你的命运之门就真正开启了。”李朝年又扭头回来,“张大勇算是个杂家,但看相摸骨也应该多少会一些吧?你知道自己是什么面相吗?”
胡万钦搞不懂李朝年东一句西一句到底想表达什么东西,只是摇摇头。李朝年笑着说了四个字:“虚龙假凤。”
“不要胡说八道!”胡万钦从张大勇那听说过什么叫做“虚龙假凤”,这种话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能乱说,曾经在清朝乾隆年间,河北境内有个男子被街头算命的以骗钱为由,说他有“虚龙假凤”之面相,结果没过几天就横尸荒野了。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都说了是‘虚龙假凤’,又不是命格之中真正带那条命,历史上有‘虚龙假凤’面容的很多,那些起来造反,最终没成功的都是这种面相,当然也有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也带这种面相,人在关键时刻选择不一样,未来的命运当然也不一样,只不过命就是命,要想改变是不可能的。”李朝年指着胡万钦的面部道,“你的命就很好,不仅因为你很聪明,如果先前是张大勇,恐怕已经对我出手了,但你不会,说明你眼光看得比较长远,在没有搞清楚某些事情真相之前,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胡万钦摇头,挥手道,“你赶紧走吧!”
“你完全听不懂我说什么,还听我说了这么久,我是应该夸你聪明呢,还是应该觉得你是个蠢货?”李朝年哈哈笑道,笑声很大,竟然都没有惊醒警惕性极高的中川秋男和张大勇,胡万钦立即意识到那两人估计被李朝年用了什么手段给迷晕了。李朝年笑罢,一抖衣服上的积雪,“只有我知道冰层下面的运输机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想知道,随时可以找我,我就在林子附近游荡,不用暗号,只需要拿着火把走进来,我就会知道……”李朝年说完走了,还扔下一句话,“粥不错,昨天的烤肉我也偷偷尝了,你有做厨子的潜质。”
这小子说话口气真大,明明年龄比我小,说话还这么大套!真搞不清楚是什么来路。胡万钦进机舱看了看熟睡中的中川秋男和张大勇,确定两人没有任何事之后,又回到了值夜的地方,只是这次他背靠着机体,密切注视着林子的方向。
李朝年在林子中“散步”,一直走到自己刨出的雪坑位置才停下来,活动了下手臂道:“师兄,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出来吧。”
李朝年说完,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后方的一棵树,石头砸中树干之后,树枝上的积雪纷纷掉落,但何柏谷却从李朝年右前侧的方向走出来,背着手盯着他道:“失算了吧?师父教过我们,要跟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在他身后,而是走在他前面,因为怕跟踪的人只会留心自己的身后,不会担心自己的眼前。”
“你走了,喜豆怎么办?她只是个女孩子家,而且你也知道,她是绿眼眸,别人眼中的狐狸精,长那么好看,会出事的。”李朝年说完钻进雪坑之中,抓起里面的一壶酒就要喝,谁知道酒壶却被何柏谷从外面抛进来的石头击得粉碎。
何柏谷蹲在雪坑前,怒道:“忘记师父定下的规矩了?不能喝酒!”
“那是给开棺人定下来的,我是吗?我不是。”李朝年虽然这样说,却没有拿起第二瓶,只是蹲在那看着何柏谷依然问,“我问你,喜豆呢?”
“喜豆自然会在安全的地方,不过我更担心你,自从那年你去了天墓再回来,就变得神神叨叨,一天到晚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做怪异的事情,你到底干什么?”何柏谷一脸的疑惑,更多的却是关心和担忧。
李朝年微笑地看着何柏谷的身后:“先前你肯定也听到了,胡万钦也那么问我,我说过,这些都是天意,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我只是照做而已,其实很轻松。”
何柏谷钻进雪坑之中,看着李朝年,严肃地说:“师弟,师叔当年的死是因为过于执着天意,其实师父也是,只不过他们一个信,一个不信还想去改变,我们为什么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呢?种地圈羊,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其他的事情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师兄,你忘记师父临死前说过的话了?他希望你能继承他的遗志。”李朝年收起笑容,握紧了旁边的瓶子。
“我继承了!但我知道首先要改变的是我们自己,自己都改变不了,怎么去改变什么天意?”何柏谷准备安坐下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和自己这个古怪的师弟交谈一次,谁知道李朝年把话题跳开,问了一句让何柏谷发懵的话。
李朝年凑近何柏谷问:“师兄,你喜欢喜豆吗?”
何柏谷懵了,原本凝聚的眼神又散开,反问:“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李朝年笑了:“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吗?从常理来推测,你要是不喜欢,肯定会马上摇头,但凡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喜欢,都会像你刚才那么反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