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琢磨着,她可以让那两位使者与被浮桑国通缉的通缉犯相识一番。
若两人能达成共识,自然是好。
“鹤儿。”
“儿臣在,母皇有何吩咐?”
女帝提笔写下一封传递信,让一旁的侍女拿下去递给冯习鹤。
“达知达国的两位使者肯定还在你大哥的府上,将这封信交给他们吧。若是有帮的上的地方,朕然不会推辞。只是开战之事,得深思熟虑才行。”
冯习鹤瞅着手上的信看了半响,眉毛皱着,他就说前几日看到大哥身旁跟着一男一女,格外的眼熟,原来是达知达国的人,恐怕也是安王妃那边的人。
“母皇考虑的是,这战争之事当然得深思熟虑。我国虽然兵力强悍,可贸然开兵攻打一个国家,没有恰当的理由,难免会受到世人的指责。”
“的确如此。”女帝点了点头,挥挥手,“朕今日有些乏了,你也下去吧。”
冯习鹤点点头,抱拳行礼:“儿臣告退!”
门外的女官将百花宫的门关上,专门照顾女皇的女官‘桃苏’来到女帝身旁用手指轻轻的按揉着女帝的太阳穴,轻柔的说道:
“陛下也劳累了一天,要不要御膳房准备一些消食?”
“不用。”女帝闭着眼睛低声的否绝,人老了,牙齿可吃不了年轻人喜爱的那些食物,每日早膳准备的食物都需让御膳房煮的稀一点才可入口。
桃苏自幼跟在女帝身旁,安忧入宫选妃时也带了一些仆人,可惜人世兴衰,在这深宫之中生存,免不了你争我斗暗箭伤人。
安忧还是一个普通妃嫔的时候,那些对她忠心耿耿守护她的下人死了一些。
如今一路走来,还活着的,就只剩下跟随她半身入土的桃苏了。
“那陛下就歇歇,这些折子就交给安王理吧。”挑眉说道。
说到自己的大儿子,安忧愁的叹了一口气。
多日未见,对于大儿子叱咤风云的背影模糊了些,思念更胜许多。
见女帝愁眉苦展,桃苏知道自己肯定是说错了话,眼骨碌一转,想起了最近城门外流传的一些乐事。
“那陛下要不要去宫外听听戏曲?听闻续仙楼又出了新的戏曲,可受百姓们喜欢了,如今呀这宫中的下人都在津津乐道。”
女帝依旧不感兴趣,在她看来这戏曲变过去变过来,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还不是那几个。
“无趣无趣,当年先帝还在时,这天下的戏曲都听得差不多了,莫不就是那几个,什么赴京赶考的人妖之士,下凡报恩的仙女,当真是无趣透了……”
为了这种戏曲专门跑到宫外去听,安忧宁愿呆在宫里,反正她也只剩下一把老骨头,安安静静的待着也好,宫外就只能交给自己的两个儿子主持了。
桃苏捂着嘴笑了声,她就知道女帝已经厌烦那些俗气不变的烂故事了,所以把自己听到的,一一陈述出来。
“陛下大可放心,我倒觉得这故事甚是可以,虽然不知传闻到底属不属实,可听来的确实很引人浮想联翩。”
女帝无所谓的点点头:“那你说说看?”
语气里可没有一点期待,活了一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已经没有什么心仪的东西可以勾起她的兴趣了。
桃苏替女帝按着太阳穴,一边回想着自己听来的故事内容,整理了一番,如实说来。
另一边,冯习鹤骑马出了宫,直接去了大哥的府上,也就是安王府。
因为他与大哥都不想继承皇位,便各自在宫中修建了一座属于自己的府邸,经营着自己开创起来的产业。
安王府非常的气派,门前宽敞的大街上,种植着一束束正开放着的木绣球,花奴弯着腰在花间穿行着打理,把花护理得很好。
听闻安王妃非常的喜欢木绣球,一束束开放白花如雪球累累,随着时间推移,花瓣会成为渐变色,如同人的情绪一样,不可观测。
守门的奴仆老远就看到了骑马而来的鹤王爷,赶紧冲着自己身旁的另一个侍卫说道:“赶快去通知管家,就说鹤王爷也来了!”那仆役点头撒开腿就跑进府中寻人,恨不得脚上多长几只腿。
冯习鹤翻身下马,将马绳交给门口的仆役,刚走到门口,点头哈腰的管家就已经来到身旁,“恭贺鹤王爷!鹤王爷是来找我们主子的吗?”
他瞥了一眼这个殷勤的管家,自个儿朝着院子的后院走去,那里有一间专门为他准备的客房,因为经常会拜访到大哥,这府中的下人他也是非常的熟悉。
“大哥在吗?”
管家赶紧点头:“在的在的。只不过这会儿主子恐怕没有时间过来,王爷先去院子休息会,我这就叫下人端茶来!”
“不用了,我今天来不是找大哥的。”冯习鹤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淡淡的回答:“我是来找达知达国的那两位使者,我就在我的院子里等着,你去将他们两个带过来。”
管家诧异的眨了眨眼睛,不过也不敢多问,点头哈腰道:“奴等这就去办!”
管家走后,冯习鹤大步流星来到了自己常住的院子,矢车菊开得正旺。
他自个去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喝上几口茶,没一会儿就听见了脚步声陆陆续续向这边靠近。
身着一身黑色骑衣的夜圣斯,与这几日正在闹脾气的夜酒儿一前一后踏入。
夜圣斯眉头皱着,想不通与他们没有任何交集的鹤王爷为何要召见自己,心里忐忑不安,连带着脸上的神情都有些紧张。
毕竟身在异国,他得保护好小妹的安危。
两人的眼睛只对视了一会儿,冯习鹤赶紧低头,不吭不卑的回答:“使者夜圣斯见过鹤王爷,王爷贵安!”
夜酒儿盯着冯习鹤看了一会儿,赶紧回神,脸庞微微有些红晕,娇声娇气的回答:“使者夜酒儿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她特意发出撩人心动的柔软声音,只希望那坐在上座的王爷,可以看自己一眼。
她相信自己的容貌,低头行礼的一瞬间,嘴角翘了翘,浑身都洋溢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
冯习鹤眉头皱了皱,不太喜欢心思过于多的女人,特别是那种自以为有点姿色,就卖弄风骚,眼里面全是算计的女人,很显然,要给他行礼的这个女人就是那种人。
他不削的移开眼神,目光又放在她身旁的这个夜圣斯身上,“你就是达知达国的七皇子夜圣斯,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啊……”
这话怎么听也不太像是在赞赏一个人,夜圣斯听得出来,这位王爷可能不太喜欢自己与小妹。
“王爷谬赞了。”他不敢恭维的回答。
“起来吧。”冯习鹤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坐下。
夜酒儿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气氛中的不自然,很丢颜面的往椅子上一坐,言行举止就像一个乡野村姑,可一点也看不出来身为公主的修养。
冯习鹤这下子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他实在是无法将这个女子与安王妃联想在一起,安王妃可谓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尚未嫁过来之前,在达国达便是受人津津乐道的对象。
他不喜欢那些太过于主动的女人,因为实在是见多了那些为了名利靠近手段的女人,他更多看重的是内在。
如果说安王妃是皎然出尘的才女,那么此时此刻毫无形象,如一滩烂泥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就是黯然失色的蚌珠。
简直毫无对比可能。
“母皇让我带了一封信给你们,拿去看看吧。”
冯习鹤从长袖里掏出信,由身旁的贴身侍卫拿着递给夜圣斯。
接过信,夜圣斯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不管挧国愿不愿意出兵帮助达知达国,这封信至少可以证明女帝并没有完全把路堵死,他感激道:“圣斯谢过陛下!劳烦王爷了!”
冯习鹤拿捏起桌旁的茶杯抿上一口,看着夜圣斯迫不及待的把信拆开,一点点的读完,激动的脸色随着文字的推移变得沉重,直至凝固。
“呵!”他无趣的轻笑一声,嘲笑这人在这恶浊动荡的时代里做着痴心妄想的梦,人呀要有自知之明。
若不是看在安王妃的面子上,冯习鹤相信母皇才不会让这两个家伙留在这里,一个小小的芝麻粒国家,竟想着要吞掉大象的白日梦,简直可笑至极。
将最后一个字读完,夜圣斯拿着信的手微微抖着,信上字字未提关于出兵救助达知达国之事,只是向他们推荐的一人,而且还是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人。
那人正是他们国家要攻打的浮桑国的废太子,彬鸢。
这人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被自己的五弟篡夺皇子位,连带着亲生父亲也被杀了,为了保住性命,抛弃皇籍自愿从商,如今在大陆上卖得非常普及的厕纸听闻就是那位皇子发明出来的。
这件事情人人皆知。
前不久他也看到了那条通缉令,再看看这信上的内容,或许真的可以找那人谈一谈。
“考虑的如何?”冯习鹤打了一个哈欠,有些不耐烦的询问。
“择日有空,我便亲自去拜访。”夜圣斯犯难的看着信,再次抱拳歉意的询问:“可是我并不知道彬鸢住在何处?”
“这不难,他就在凤凰城中。听闻风花雪月的店铺就是他经营的,我想你亲自登门拜访,应该不难。”
难不难反正他不知道,不过倒是对于那间店铺记忆犹新,君子爱美虽不比女子那样爱涂些胭脂水粉,但好看的衣裳,总是会受到贵族们的追捧。
他如今穿的衣裳有一半来自于自己纺庄里定做,有一半则来自于风花雪月的产品,好与不好他无可辩驳,但是那人店铺里卖出来的衣服,更贴身,更方便,袖子中还有些地方可以隐藏暗器,这一点颇为的对他的胃口。
“多谢王爷提醒!”夜圣斯谢道。
在一旁一直说不上话的夜酒儿生气的嘟着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死死地拽着夜圣斯的袖子,见哥哥不理她,生气的把头扭在一边。
冯习鹤走后,见周围没有了仆人,夜圣斯生气的教训着小妹:“九儿,我怎么跟你说的?这里不是达知达,不可这样任性!万一要是得罪了那位贵人,我们可能都出不了这块地!”
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不听劝的小妹,尤为的烦恼。
都怪父皇和母皇把小妹惯惯了,总是由着性子让她来,这种性子保不齐哪天就会闯祸。
“我看那人也没怎么生气!七哥你总是庸人自扰……”
夜酒儿一点儿也不这么觉得,她刚刚还看到那位王爷对自己笑了,她觉得那位王爷根本就不讨厌自己,或许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呢。
想到这一点她就笑的有些羞涩,一副少女含春的娇羞模样让夜圣斯不忍直视又无可奈何。
彬鸢在库房里清点了一下收银,眼见得天色有些晚,正打算收工,连打了三个喷嚏。
“千万别感冒了……”
他有些害怕兮兮的自言自语,反正对于吃药什么的,已经有了恐惧。
将账本合上,彬鸢伸了一个懒腰,库房另一边记录账本的梁羽辞也刚好收工了,把帐房内的一排蜡烛熄灭,彬鸢黑灯瞎火的直接撞到了门栏的柱子上。
“哎呦喂!”彬鸢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埋怨道:“羽辞你干嘛把我这边的蜡烛也吹了,我看不着路了!”
走在前头的梁羽辞傻兮兮的揉了揉头,赶紧拎着灯笼为彬鸢照明:“忘记了忘记了,殿下莫怪。”
“你呀~”彬鸢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有时候忙着忙着太入神,总是会把他给忘记。
从库房出来,仰头一观,满天璀璨的星空汇聚成一条点点闪闪的荧光河流,万物都沉静了,白日里喧嚣的鸟儿静悄悄的。
彬鸢看了一会儿,与梁羽辞一同朝前面走去。
这几日来,他身上的红斑消了许多,脸上的已经没有了,把衣服穿得严实些,瞧着就像没有生病一样。
他的康复并不代表这凤凰城内的瘟疫就消失了,相反的,城内的许多贵族都染上了病,至今为止御医们都拿这种病束手无策,摆着任由天命的态度。
彬鸢寻思着,他在现代所知道的一些防抗瘟疫的知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走到半道,询问着身旁的参谋:“你说,这瘟疫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殿下都想不出来,我等当然也很难猜测。”
梁羽辞提着灯笼紧紧跟随在彬鸢身旁,对于殿下的这种问题,他只能抖抖肩无可奈何的回答。
战乱纷飞的时代瘟疫自然是免不了的,相传几百年前有一个国家就是因为无法抗拒这种病,导致整个国家不复存在,至今都将是一个神话。
“这些事情就交给朝廷吧。”梁羽辞皱着眉头,着实也非常害怕这来无影去无踪的瘟疫,保不齐哪天就染上了。
“据传言说,是有人为之,是不是真的就很难猜测了?这挧国人口来往密集,说不准万一是哪支商队经过了亡灵国,把这该死的病带来了呢?”
“亡灵国?这是什么?”彬鸢赫然止步,侧过头询问着梁羽辞。
“殿下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梁羽辞微张着嘴摆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彬鸢眉头一定,内蕴片刻,不确定的回答:“莫不是,至今为止无人踏足的北国……”
他依稀还记得小说中介绍着那片无人踏足的国度,那里环境不好,一年到头有十个月都是被大雪埋没。
只有两个月可以见到令人羡艳的春天,是一个极度严酷让人无法生存的艰难之地。
那种恶劣的地方,真不是人可以生活的,其实是他,在听到那个地方时,也会皱起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