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出卖我!”清寒拍案而起。
明哲吓得半死,躲在椅子背后,“祈,快拦住你师姐!”祈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明哲说的做,拉住清寒的手。
“君影,你不要拦着我!今日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他!”祈使出浑身力气,终是拗不过清寒,手一滑,清寒挣脱束缚。接下来便是一场追逐战,明哲在前面跑,清寒在后面追,两人你追我赶,在屋内绕来绕去,大伙都被两人绕晕了。
“哥哥,你别闹了!”鸢儿头昏眼胀,看东西都是模糊的。她试图拦下明哲,但明哲身手灵活,一个侧身,便让他溜走了,几番下来她的力气也耗得差不多了。
“嘿嘿,抓不住!”明哲回头嘲讽。
这下清寒彻底被激怒了,“师兄,这是你自找的!”她停了下来,单手捏诀,屋内骤然掀起一股寒气。之前明哲还得意洋洋,一下子脸色惨白,心如死灰,“清寒,不至于吧?”
“清寒说了,这是师兄自找的!”清寒本想留些情面,但一想到明哲得意忘形的样子,她便咽不下这口气。
“这下完了!”明哲自知躲不掉了,便也不跑了。相同的一幕,发生在他身上,他不知用何言语形容。
清寒不慌不忙走到明哲跟前,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师兄怎么不跑了?”
“你说呢?”明哲讪讪一笑。而今他全身上下都被清寒的寒气所封,除了嘴皮子,其余各处动弹不得。
“师兄,你居然出卖我,这笔账,清寒该怎么跟你算呢?”清寒那看死人般的温柔眼神让明哲不寒而栗。
“清寒,不至于吧?这个秘密大伙迟早会知道的,早说晚说,没什么区别。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明哲轻描淡写道。
“大伙是会知道,但何时知道,是不是应该由清寒决定,而不是师兄擅自做主。师兄突然提及此事,让大伙如何看待我?”清寒轻轻拍了拍明哲的脸颊。
“是我考虑不周,见谅!”明哲尴尬道。
“师兄不觉得现在道歉有点晚吗?”清寒微扬蛾眉,“我算看出来了,师兄之所以提起这个故事,便是想引出清寒的身份,师兄好深的心机。”
“绝无此意,纯属考虑不周!”明哲当然不会承认,“清寒,师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为兄!”明哲觍着一张脸,眼中流露出诚恳的目光。
“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师兄为何要跑?师兄把话解释清楚不就行了?为何看见清寒,便跟做贼心虚似的,莫非师兄心中有鬼?”清寒似笑非笑打量明哲。
“我解释,你会信吗?”明哲问。
“当然不信!”清寒斩钉截铁。
“那我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明哲苦笑。
清寒也很无奈,“这也不能怪清寒。师兄说的话,三句中便有两句是假话,叫人难以信服。清寒不是不愿相信师兄,只是师兄从始至终都不愿说实话,清寒爱莫能助。”
“我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吗?”
“师兄觉得呢?”
明哲望向鸢儿,“鸢儿,你不帮帮我吗?我可是你亲哥!”
“哥哥,这是你和清寒姐姐的恩怨,鸢儿也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祈,快拦住你师姐!”明哲把希望寄托在祈身上。
祈摇了摇头,两指互戳,“清寒师姐的修为远在我之上,我拦不住。”
明哲看向韵儿,还未开口,便被人家当场拒绝:“你们师兄妹的恩怨不要扯上我,我和你非亲非故,不熟!”
“诗瑶,你不会也是如此?”
诗瑶眨了眨眼,“我什么都不知道,明哲哥哥还是找别人吧!”
“我还能求谁?槐序想都不想,肯定站在清寒那边,你们几个又不帮我,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赶紧毁灭吧!我累了!”明哲放弃抵抗,不就是挨一顿打嘛,反正他皮糙肉厚,扛得住。
清寒摩挲下巴,打量明哲,嘴角微扬,突然想到:“不如这样好了,师兄,你跟我说句实话,我便放了你!”
明哲有点懵,“说什么实话?”
清寒狡黠一笑,“师兄就不好奇清寒是如何识破你的身份的?”
“这有什么好奇的,识破了便识破了,我还能不认账不成?”
“师兄还是不肯说实话。”
“这算什么?强买强卖?”
“师兄不好奇,便说明师兄已然知晓个中缘由。从清寒识破师兄的那一刻起,师兄除了否认,便无解释。这是为何呢?唯一的解释便是,师兄已经猜到了答案。”
“没想到,你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这些?看来是为兄小瞧你了。”明哲放下双臂,身体又能活动自如,“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哥哥没有被冻住?这怎么可能?”鸢儿难以置信。
“原来是这样,师兄还是承认了!”清寒脸上浮现一抹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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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辰追上檀沁,“阿沁,你等等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乱,但你别冲动,那人既然能伤了你师父,光凭咱们两个,胜算不大。我在江湖上有些朋友,我去找他们帮忙!”
檀沁泯然一笑,“你放心,我才不会那么傻,我先去风陵渡找到尹啸天,盯住他,再找机会下手!”
若辰点点头,“那你千万别轻举妄动!等我找帮手来!”说罢,他便离开了。
檀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若辰,对不起……”
若辰去了城中一家酒楼,抬头仰望,酒楼的招牌映入眼帘——金麟池。
他前脚迈进酒楼,后脚便有小二迎了上来,嘘寒问暖:“客官,外面寒风微凉,不如进店饮一壶温酒,暖暖身子!”
若辰没有搭理小二,径直往后院走去。
小二眼见情况不对,眼神示意身旁的伙计,自己拦在若辰身前,“客官有什么事吗?”
若辰四处张望,这家酒楼的客人还真不少,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看衣着打扮,其中不乏有达官贵人。店里的伙计上下奔波,忙都忙不过来,楼上的客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不停催促小二赶紧上菜。
未免打草惊蛇,若辰还是照规矩来,“小二,你们这儿的招牌是什么?”
若辰问起这个,小二那是言无不尽,张口就来:“客官算是问对人了!来我们酒楼的客人,无一不点上一壶金鳞醇。金鳞醇可是我们酒楼的特色招牌,喝过的人都知道,醇香四逸,绵而不腻,回味甘醇,后劲十足,使人飘飘欲仙,喝了一壶还想再来一壶。”
若辰顺着小二的话,“这就叫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化蛟龙!”
“客官说的在理!”小二奉承道。
若辰笑意隽永,“酒是如此,须得天时地利;房是如此,须得秣马厉兵。”
闻此言,小二的神情突变,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客官稍等一下,我这就去请我们掌柜过来!”
小二走向柜台,跟掌柜窃窃私语。若辰看见这一幕,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实则心知肚明。
掌柜看向若辰,再三确认,小二依旧点头表示肯定。
掌柜吩咐小二:“这里先交给你们打点!我去会会他!”
掌柜放下手中的账本,径直向若辰走来,“这位客官,可否换一个地方说话?”
若辰点点头。二人移步后院,这里人少,不会有眼线,周围也都是自己人,就算若辰有问题,也不怕走漏风声。
若辰开门见山道:“我要借点人手!”
掌柜不敢松懈,“客官这是何意?在下这儿只卖酒,不借人,客官怕是找错地方了!”
若辰揪住掌柜的衣襟,忿忿道:“听不懂吗?我要借人!”
在后院打杂的伙计齐刷刷望向若辰,一下子若辰便成了众矢之的。
掌柜暗中示意,大伙才未出手。
“这位客官莫要激动,在下这儿只卖酒,要借人,客官可以去武馆、镖局,来我酒楼何为?”
若辰知道自己太冲动了,但他现在十分担心檀沁的安危。他松开掌柜的衣襟,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借我点人手,我现在有急用,无需向南宫明禀告,回头补给你一份手谕。”
一听这话,掌柜明白了,“客官也是秣房之人?”
“现在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我需要人,听不懂吗?”若辰不想耽搁下去,他始终放不下檀沁。
掌柜抹去脸上的唾沫,“客官怕是找错人了,我们情报部只负责收集情报,若要人手,应该去找刺杀课。”
掌柜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随即问:“刺杀课在哪儿?”
掌柜理了理衣襟,“客官莫慌,可否告诉在下你的名字?”
若辰当即回道:“凌云!”
掌柜、伙计面面相觑,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少主的名字吗?”
他们打量眼前这人,“看不出一点少主的样子。”
这时后门传来敲门的声音,大伙警惕起来。
“何人?”
“打酒的!”
“打酒应去前柜,来后门作甚?”
“一点小事,不必远行。浊酒三两,清酒半斤,另置一套酒具。”
一听这话,大伙便知门外是自己人,打开后门,把人迎了进来。
“阁下有何事?”
那人掏出一份手谕,递于掌柜,“这是丞相大人给你的!”
一听是丞相大人的手谕,掌柜立刻紧张起来,小心翼翼打开手谕,看罢恍然大悟,赔笑道:“属下眼拙,不知这位大人竟是凌云少主!还望少主见谅。”
若辰一头雾水,看向送信之人,“南宫明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少主稍安勿躁,丞相大人说了,秣房上下皆听从少主之命,少主有何吩咐,只管说,剩下的便交给我们。”
若辰没有多言,只是要了点人手,便离开了秣房。
“联系那边的秣房,给他点人手!”送信的人说。
掌柜有些为难,“这……”
“你只管照做便是,这是丞相大人的吩咐,亦是首席的意思。”
掌柜立刻了然,急命手下人,往京兆府书信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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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辰来到风陵渡,一群人在这儿围观。
商贩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在人群中,若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阿沁!”
若辰拔剑而起,跃出人群。他手下的人与尹啸天的手下纠缠,他自己则护在檀沁身前。
“阿沁,你怎么样?”檀沁受伤昏迷,若辰恨不得手刃尹啸天。
“哪儿的毛头小子,也敢在大爷面前多管闲事,还不快滚!”尹啸天怒吼。
若辰不为所动,直视他,“伤了她,便拿命来偿!”他一个箭步飞出,手提三尺长剑,向尹啸天袭来。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是你自找的!”尹啸天也不客气,与若辰正面交锋。
两人大战数百回合,不分上下,体力开始不支,尤其是尹啸天,与檀沁交手耗去了不少体力。
“小子,本大爷奉劝你,识相点赶紧滚,等本大爷的援兵到了,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尹啸天恐吓道。
若辰可不是吓大的,“我说过,伤了她,便拿命来偿!”
若辰使出最后一击,正巧这时清寒也赶到了,两人眼神对接,点头示意,“凌霜斩!”
尹啸天仗着一门独门内功,企图硬抗下两人的合击,终是他痴心妄想,败在这一剑下。
“快去查看阿沁的伤势!”若辰对清寒说了句,便提剑走向尹啸天。
“你想干嘛?”尹啸天已经没了之前那般狂傲。
“在这个世界上,好人不会死,坏人也不会死,只有一种人会死,那就是愚蠢的人!”
“我错了,你不要杀我!”尹啸天开始求饶。
“像你这样的人要怎么改变,答案是不会改变!你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哪怕是死,也洗不清你的罪孽。我没有资格评判你的善恶,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送你去见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
若辰手起刀落,鲜血喷溅而出,一颗脑袋滚落下来。
清寒为檀沁疗伤,檀沁渐渐苏醒过来。
“阿沁,不是说好了吗?等我们回来吗?”
檀沁逐渐清醒过来,看着尹啸天的尸体怔怔出神,又转过头,看向远方的沙漠,眼神空洞。
“你怎么不说话?”清寒关切,“不是说好的,等我们回来吗?你师父呢?知道他在哪儿了吗?”
檀沁呆呆地点头。
“在哪儿?”
“你能陪我去一趟仙山吗?曲河星传信给我,说长风哥哥有东西要给我。”
“仙山?曲河星?那个在杭州船上碰到的女人?”清寒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管你要去哪儿,我们只管陪着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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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起来到了仙山下的村庄。
绿水青山,鸟语花香,没有尘世的喧嚣,有的只是溪水潺潺,有的只是万籁俱寂。天上的白云萦绕在远处的山峰,仿佛与天相接般,耸入云霄,不见其身;另一边的山上有瀑布落下,冲刷着下方的岩壁,打磨得异常光滑,河水沿着河道一路向下,流向山下的村庄。
在仙山周围有一道结界,在外人眼中这里什么也没有。仙山上有十偏峰和十二主峰,主峰之间设有禁制,偏峰之间由吊桥连接,主峰与偏峰之间不设通道,若想从偏峰到主峰,只能乘仙鹤而行,主峰与主峰之间亦是如此。清寒体内有师父种下的仙印,随手一挥,便可招来仙鹤。此地的仙鹤极具灵性,你只要说出想要去的地方,它便会将你送到。
“阿沁,这就是仙山了,你要找谁?”
檀沁自言自语:“渡口……杨襄。”
在清寒的印象中,杨襄这个人印象不是太深,仙山上或许有此人。
“沉渊湖,她要找的人应该在那儿!”若辰说。
“你怎么知道?”清寒惊奇道。
若辰得意道:“有的人在这儿住了十年,还不如一个外人熟悉。”
清寒白了他一眼,带着檀沁往沉渊湖走。
“檀姑娘,你到底还是来了,真不愿看到你啊!”杨襄叹息。
“这位大伯,你为何这么说话?”清寒问。
“你……认识我?”檀沁有些惊奇。
“这位姑娘怕是会错了我的意思。”杨襄看向檀沁,“越大侠将东西托付给我之时曾说,希望檀姑娘永远不要来此。若是要来,就越晚越好,越晚说明你这些年过得平安喜乐。檀姑娘,越大侠说,你也许要过上十几年才会来,可到如今,才三年,这么短的时间,你要走到这里,一定过得很苦吧?越大侠不希望看到,我也不希望看到。”
檀沁潸然落泪,“不,我还是来得太迟了!”
杨襄叹息,“既然来了,那东西我就物归原主,檀姑娘,请收下。”
杨老伯给了檀沁一把剑。
“他给了你一柄剑?这又是什么约定?”若辰偷笑,“你是不是又不敢看信啦?要不要我帮你?”
檀沁轻轻抚摩剑柄,“不,这次我要自己看,认真看!”她转头看向若辰,淡淡一笑,“我听说仙山上的酒最好,你能寻上一坛,同我共饮吗?”
若辰还未开口,清寒便答应下来,“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挑上一坛最好的!”
清寒拉着若辰,便往仙山上走。
走到半路,若辰挣脱开清寒的手,“我说清寒,你答应得也太轻松了。这里可是仙山,仙人居住的地方,我们这么冒昧上山,不怕惹得仙人不悦?”
清寒敞开天窗说亮话:“师兄,都到家门口了,你还要装吗?”
若辰心中一怔,死活不肯松口:“你在胡说什么,谁是你师兄?我就是个闲游散人。”
清寒眯着眼睛,坏笑道:“你知道我的身份,还说不是我师兄,你觉得我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