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阙垂着头喃喃自语，“那个时候……很可怕吧，”她只是听就觉得无比恐惧，却止不住的想象她师父所经历的那到底是怎样一种人间炼狱。
白骆微微撇开了视线，“大部分没有完成实验就死了，活下来的几个也被胡先生杀了。”
当时整个实验室几乎所有人都被胡昊然杀了，包括那些专家，研究人员，还有佣兵，却单单除了当时距离胡昊然最近的他。
白骆依稀记得他似乎在与父亲争执时拿出口袋里的手术刀割向实验台上已经不知死活的男人的颈动脉，结果失败了，他立刻就被几个佣兵架了出去，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他无法挽回局面，哪怕是一丝半点。
苏阙一怔，“就是说除了我师父都死了？那凌九……”
白骆眼睛里微微有点诧异，不过很快就淡去了，“你不知道么，凌九本来就不是人类。”
“啊？”这真是她头一次听说。
白骆接着跟她解释道，“肯定不是从那个实验室出来的，具体原因我不能确认，但大概是这种环境衍生出的变异体之类的。”
苏阙眨了眨眼，似乎听不明白他说的意思，凌九是变异出来的？那是怎么变异的？和她师父不一样？
白骆很明显地看出了她的困惑，却觉得苏阙不必了解太多，就算他都说了她也未必能理解，便尽量转换成苏阙能听懂的意思道，“凌九很好说，就是自然选择择优录取出来的尸王，你也见过外面有很多丧尸，凌九比他们高级很多，就是这样的关系。”
苏阙听懂了，连忙点头。
“不过，我要说的问题在于胡先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复杂，我会慢慢跟你说，但是前面的那些过程我恐怕不能跟你细说，你最好也不要问他了，那不是人所能承受的……”
白骆还没有说完，苏阙就神色恐慌地连连点头，她明白他的意思，她一定不会问的，把活人变成一个怪物……只要单凭想象，她就能知道那个研究有多惨绝人寰。更无法残忍地提起这件事。
“要不……我去找陆老师问问，也许他能帮上忙？”苏阙不确定地说，她什么都不会做，她认为自己肯定帮不了师父，遇到难以处理的事她只能去向自己认识的人求助。
“陆昱霖？”白骆没有嘲笑苏阙，但还是没忍住弯了弯眸子，虽然联想到了她和陆昱霖之前的关系，但并没有顾忌对苏阙的打击，然后不客气地直说道，“他的父亲就是那个实验室计划的元凶主谋。”
“什么？”苏阙果然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陆老师也和白首领一样不知情吧？”
“不，”白骆道，“他虽没有直接参与研究，但所有人都是他组织起来的。”
苏阙脑子里最后一根线也崩断了，失神地嗫嚅着，“……怎么会？”
“白首领可以，可以确认么？”苏阙的声音有点颤抖，看得出她在极力维持情绪。
白骆知道她在怀疑他的话，虽然他所言都是事实，但陆昱霖平常太能装模作样了，蒙骗十个苏阙这样的女孩都很容易。
“陆昱霖当时并没有在实验室，我猜测他即使去过次数也不多，胡先生可能之前并不知道他，但，”白骆还是面无表情，“有人要作死也没办法。”
随后他就把实验室那群人死后的事简单告诉了苏阙。那时候还没有丧失体制，陆昱霖不知道怎么弄到了上级手令，带着一批装备精良的军队意图秘密抓捕胡昊然。
结果军队到那死了个精光，胡昊然留着陆昱霖一口气，问他是什么人。陆昱霖当场连编带造，把责任推给了军方。
却被胡昊然三言两语就问出了破绽——陆昱霖知道实验室的事，而且比他自己还清楚。
这下胡昊然不可能放过他，那天生狗胆的陆昱霖还给自己准备了后援。
如果说白骆第一后悔的是得出了研究数据，那么他第二后悔的就是当初做了后援。
他只听说是去救灾，如果他知道是陆昱霖作死，那他绝对不会去。
胡昊然果然没有理他带来的人，就是一通揍，直到陆昱霖说了实话，他是陆长海的儿子。
本来是打算杀他的，胡昊然却停了手没要陆昱霖的命，除了一个满脸血的陆昱霖，白骆也用不着救治伤员了，遍地的残骸，还怎么救？
他特别后悔当初本着人道把陆昱霖拖回去救治了，还不如让他干脆死在那。
“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就算想疯了也不知道这些人要这么做的原因，难道他们不惜费尽心思就是要让所有人失去生命，失去家么？
白骆道，“重建。”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基地计划”。
它基本上如同计划那样行走，可是事到如今，谁也不敢说这个计划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苏阙一脸不明所以。
白骆没有开口，却把眼光投向了外面，“文明之光”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基地的建筑顶部，苏阙似乎明白了一点。
“所以……所以师父他才没有杀你么？”
“不，他所怀着的是和我完全不同的心意，”白骆笑出声，显得有些无可顾忌，“我想他大概的意思应该是，‘我等你们随时来报仇！’吧。”
苏阙感到双手冰凉，大腿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她不是对真相太过于恐惧，而是对自己所想帮的人感到无能为力。
白骆非常能够体会她的感受，但他认为并不是这样，他和其他人都帮不到胡昊然，但是苏阙或许可以。
虽然师父没有表示出来，但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对她好，她没法否认他对自己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白骆想过了，但他觉得还是应该坦白，苏阙既然牵涉进去就有权利知道这些，他十分冷静地道，“你知道胡先生为什么让你离开么？”
苏阙恍惚地抬起头，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得蓦地站了起来，想也不想地就往门口跑去，她记得上次也是，上一次他叫她走就是因为担心自己受伤，那这次也和她有关系吧？！
可是这次不仅是她的问题，苏阙直觉这次恐怕是她师父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