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阙简直要被自己的震惊弄晕了,杀父之仇,不应该不共戴天么?
白骆不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而且她怎么都觉得白骆说的像是实话,但不可能说得通啊。
如果她师父真的是白骆的杀父仇人,白骆不报仇就算了,怎么还能帮他??她记得白骆上次还救了自己一命,她还以为他们是比朋友更要好的关系。
白骆看出了苏阙的疑问,也无意隐瞒什么,只是淡淡道,“那是我欠他的。”
苏阙心中的疑惑更多了,而且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问,毕竟这是白骆的私事,和她没有关系,白骆完全没必要告诉她。
打探别人的私事有点不礼貌,苏阙陷入犹豫之中,然而白骆并没有像她一样考虑这么多,他虽然无意隐瞒什么,不过再继续说下去那就不得不牵扯到胡昊然身上了,看苏阙的样子,她大概还不知道胡昊然的往事。
白骆简单一想,胡昊然并没有特意交代他保守什么,何况他猜测胡昊然的本意大概也不愿瞒着苏阙吧,以胡昊然现在的状态,苏阙恐怕是不可能逃掉的,白骆心里其实有点同情苏阙。
白骆是抱着牵扯到苏阙的责任心告诉她的,他认为既然跟她有关系,那么更不能瞒着苏阙。
“你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变成那样的?”白骆神色镇定的就像品茶一样,一脸平静地看向苏阙。
苏阙胸口通通直跳,直觉他要说的是非常要紧的事,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可以,可以跟我说么?”
“无所谓,现在也不是秘密。”
“……你是说他原来并不是现在这样?”
白骆微一点头,“他原来是正常人类。”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也许你应该认识。”
很久之后,苏阙不知道当她听到这句话时究竟是什么心情。
有一种复杂而强烈的情绪突然将她笼罩,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悲伤,是惊喜还是绝望。
但是有一点她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胡昊然不可能没道理的对她好,更不可能随便就把性命交给她。她也不可能蠢到现在都看不明白胡昊然以俘虏为名“强迫”她过去,实则是庇护收留她。
苏阙恍然睁大眼,怔怔地望着白骆,心里装的却全是胡昊然,她怎么现在才明白。
白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两年前,一种人类从来没有见过的病毒爆发,随即而来的是席卷整个国家的尸化,人口减少百分之九十以上,人类几乎灭亡,带来这场灾难的,实际上……就是人类自己。”
“那个病毒是我父亲和另外一些人一起研制出来的。”白骆道。
苏阙想到以前曾经学过这些概论,白骆的父亲也是当是十分着名的微生物学领域专家,“怎么会那样……是研制的过程出了什么问题么?”
白骆扯了扯嘴角,苏阙看得出他对那项工作的不认同甚至时至今日还带着一些明显的反感,他嘲讽的笑出声,“要是研制出错就好了……他们整个研制过程都十分隐秘,最初连我也不知道,直到研究到了快要完成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我父亲异常兴奋的找到了我,让我参与解决一个难题……我发现他们的方法剂量都十分严谨,连我也觉得到了夸张的程度,可是到那个时候我竟然也什么都没有察觉。”
“那个团队全是社会上最有名望的一群人,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群人都是疯子和变态。”
“那是一个综合性很强的难题,并不容易解决,我在一个设备齐全的研究室反复试验了72天,终于得到结果,不过我并没有起疑,只是随兴检测了我父亲给我的DNA样本。”
“那并不属于现有的任何一种生物,甚至连生物遗迹的基因数据都没有记载过。”
“这样的结果让我大吃一惊,我隐隐发现了不对劲,就想接触他们的研究,因为即便做了那么长时间,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研究什么。”
“我进入了地下研究室,到处都是钢制的防爆门,墙体有两人厚,而且每一层都被钢筋加固封死了,甚至还看到持枪戒备的佣兵,然后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实验体……”白骆似乎吸了口气,他并不想描述当年看到的景象,“即便有地狱,恐怕也不会比那里更悲惨了。”
“看到这些的我立刻想毁去研究结果,可是等我赶回去时所有数据都失踪了。”
苏阙浑身发冷脸色一片煞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好在白骆知道她想问什么,“他就在那些实验体当中,当时那些人已经难以分辨是否死亡。”他们应该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最起码从外表上说,已经全然变成了怪物。
苏阙惊骇到大脑一片空白,用活人做实验……
“怎么会?是违法的吧,他们怎么能……”她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愤怒。
“我说了他们的研究非常隐秘,即便是我直到实验即将完成时才开始察觉,但已经太晚了,他们的实验十分成功,就理论结果来说简直是完美。”
“可是他们似乎错估了一点,就是这唯一的一点,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准备了大量的活体,简单来说,每个实验体的反应都有或大或小的差异,但是其中一个实验舱数据在数秒内突然翻升上万倍,紧接着无数的变异细胞极速增殖,研究人员甚至来不及做出紧急措施,一种遍体黑色的生物顷刻冲破了实验舱,整个地下研究室的人几乎都被他杀了。”
他记得自己见过那具实验体,他的表皮已经没有了,浑身血淋淋的,看不出人形,仿佛没有知觉一样被固定在实验装置上,因为长时间充血而眼球通红,只是被不断地催生,细胞不断变性化生鳞片,激光一遍一遍烧尽新生稚嫩的细胞,变性一遍一遍地加剧,到无法控制的地步,那是一个不断濒死的过程,有数不清的人难以忍受死在了实验台上。
能直接参与实验的都是那些专家们和他们忠实的帮手,那些非人的折磨也是这些人施与的。
也许当时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有杀他吧,白骆心想。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结果都是由他促成的,没有他完成最后那一步,也许人类根本不会面临毁灭的灾难,即便他事先不知情。
白骆直到今日都为此抱着一丝愧疚,尽管他知道胡昊然定然不会在乎。
“那……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