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蕴催动金符化成利刃偷袭到了林方墨,自以为得手,就连林方墨也觉得自己非死即伤,伤心嗟叹了好半天,却觉得身上除了后背有些疼痛,并无异常,他正自奇怪,白芽儿的声音却在脑中响起。
“臭小子,别哭了,你死不了。”
“可我被那人用金符所伤,也是切切实实。”
“你如今星骨大成,已能略微调运星辰之力反哺肉身,此刻你身上防御之力可谓极为强悍,那般半吊子的金符也不过是让你受了些皮肉伤,你哭的哪门子丧。”白芽儿没好气道。
“这么说我死不了。”
白芽儿鄙夷地闭言不语了。
李碧云乍见林方墨面上忽悲忽喜,不解其意,正待相问,却听阵法之外响起李道蕴得意猖狂的声音。
“阵中的小辈,如今你们三人去了一个,老夫倒要看看这乌龟壳子能护你们几时。”
说着,他又将那银梭祭起,半空里银光一片,成百上千的银梭出现,齐齐朝着阵法刺来,康有年拼力从脚下玉符中抽取一丝符力,注入阵法光罩,那银梭刺来,被光罩上涌现的一丝电光击退,随即再次冲来,如此反复几次,那丝电光便消失了,不是玉符损毁,而是康有年无法将玉符融入阵法,眼见不少银梭已然刺入阵法光罩,李道蕴再无顾忌,当即开口:“什么五雷符,不过如此。”
“五雷符之妙,岂是你等井底之蛙可以揣度。”
一声大喝从法坛中央传出,康有年一个激灵,发觉身边已然多了一人。
“云清真人?你可算来了。”
“真人二字不必提了,唤我师兄便可,此番你很不错,回山之后我会奏请掌门真人,将你列入我神霄派门下弟子。”
康有年一时惊喜交加,竟不知说什么,张了张嘴,愣在那里。
来人正是逸龙真人门下二弟子,号称小真人的云清道长,他本是得了师命代师来赴罗天大醮,半路去追师妹,不想一路颇为不顺,连番遇险,最后紧赶慢赶往龙虎山跑,还是没赶上,当他驾土遁到了此地,正听见李道蕴对五雷符冷嘲热讽的瞧不上,心下不悦,便开口喝止。
“阁下既然对五雷符不屑一顾,那贫道便当面请教了。”
云清在法坛中央站定,伸手朝地下一抓,只见一道玉光被他从土里抓了出来,摄到手中,他以掌心托住玉符,口中念念有词:
五方雷神,我知其名
呼之即至,迅电鞭霆
铁面使者,赫奕威灵
救民疾苦,剪截魔精
随声应感,万神咸听
部领雷部,火车火铃
六丁六甲,雷将雷兵
威神万变,安心莫惊
誓愿救民,代天奉行
大彰显化,元亨利贞
急急如律令
云清道人出现的时候,李道蕴就感觉到一股生死危机,心中莫名开始慌乱,鼓动法袍之余,他又忙从怀里掏出个锦盒,自盒里郑重取出一枚符篆来,那符篆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是他压箱底的一张五行符,此符当中所蕴含的符力五行皆备,被他祭出来,登时五色华光闪耀当空,身前形成一面五色盾牌,盾牌正中又有太极阴阳鱼不停转动,这还不放心,他又念起一段火罩咒来:
日之源,火之祖
朱陵火府之精
火铃神,火轮神
火神罩鬼神
结为网罩摄邪精
火罩八方空
世界火焰腾,腾化铁罗
火官火君,火帝火神
不问高下,为祸鬼神
一切罩下,搜讨邪精
吾行火罩
上彻青云无极天
下至风轮法界
东彻木源国
西止金祖天
南止朱陵府
北止大罗天
上有鬼神不得下
下有鬼神不得上
内有鬼神不得出
外有鬼神不得入
何神不在吾罩中
何神不在吾洞中
谨请火罩大神
徐忠、江巨、赵玉、翟宁
禀吾敕令,听吾号令
火急奉行疾
李道蕴本能地做出了种种防御,将自己周遭护得里外三层,密不透风,饶是如此,他也并未放下心来,因为随着云清道人念完那咒语,半空里便响了一声雷,这是真正的天雷,被他以敕雷咒催动玉符接引下来,与先前那些五雷符中单凭符篆之力演化的雷电有天壤之别,天雷之威,便是仙人也要敬畏三分,何况李道蕴一介肉体凡胎,法坛之上,高远的空中似乎有一团黑云在聚集,云层里时不时一丝电光闪现,雷声轰鸣,云清道人伸手,朝天一指,随即指头往下落,遥遥指向李道蕴。
李道蕴顿觉浑身汗毛炸起,饶是他将自己裹在乌龟壳子里,也被一道天雷劈下法坛,再看过去时,只见方才趾高气昂的李道蕴此刻浑身破破烂烂,头发胡子都焦了,露出干瘦的身子,可谓骨瘦如柴,裸露的四肢上还有奇异的纹路,这些纹路似乎大有玄妙,虽被劈得残缺大半,却着实替他抵消了很大一部分天雷之威,否则他此刻焉有命在。
云清一招败敌,却未赶尽杀绝,而是转身来到锦云师太与了月真人面前,抬手施礼,口中道:“多谢二位前辈仗义出手帮衬,晚辈云清有礼了。”
“逸龙道友收了个好徒弟啊。”了月真人看着云清,口中不吝称赞。
锦云师太道:“原是我贪图仙缘而来 况且我那徒弟答应了贵派弟子上来开法坛,便是一路人了,自保而已,说不上仗义出手,小真人不必多礼。”
“前辈称呼晚辈云清便可,小真人三字实在担不起。”
二人见云清谦和有礼,也就不坚持那些个俗套。
“那人却要如何处置?”这却是锦云师太询问云清如何处置李道蕴 此地毕竟是神霄派的法坛,云清作为正经的神霄弟子,自然要看他的意思,其实按照锦云师太的性子,她恨不能结果了这个李道蕴,然了月真人却不这样想,那人毕竟是自贝子府出身,背后担着不少的干系,当着天下道门的面杀了贝子府的客卿,即便常海当面不发作,事后也少不了伺机报复,至于先前常海所言,说什么李道蕴出手纯属私人行为,与朝廷无关这样的话,了月真人是半句也不信的。此外 这罗天大醮毕竟是天下道门为了祈福而设的盛事,自然不宜见红,倒是以往有许多门派之间的恩怨借着罗天大醮找人从中说和,化解了不少纷争,即便不得不动手,也少有取人性命的。
其实云清也有些头疼,这货放了他也不见得领情,杀又杀不得,当真是豆腐上落灰,便在这时,法坛上又多了一人。
“妙哉,神霄派的手段果然非同凡响,五雷符可借天威,先前又独独天机坛得了仙露,看来便是天师府也要稍逊一筹了。”来人笑着说道。
几人看时,见是常海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天机坛上,此时法坛上几人只有云清因为来得晚,并不认识常海,但看到眼前这人身着官服,也猜到几分,待康有年在身后悄悄耳语,他便更为皱眉,不独是他,法坛之外那些耳力好的,尤其天师府一些功法通玄的紫衣法师,这点距离可不影响他们偷听,此时也是纷纷皱眉,常海看似随意的几句话,立时将天师府与神霄派架在了火炉上烤,可谓用心险恶,但面上却也说不出什么,抬手不打笑脸人,云清只得施礼,道:“不敢当钦差大人夸赞,我神霄派也不过是万千道门传承之一,论手段,天师府以及许多道门都不逊色于神霄派,贫道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这位道长是说常某信口开河了?”常海笑吟吟道。
云清摸不清他的主意,一时语塞,忽然想起法坛之下还有一人,便道:“云清一时失手,误伤了贝子府上的李客卿,这里有一枚丹药,乃是我神霄派独有的疗伤灵丹,当可缓解李客卿的伤势。”云清说着伸手拿出一个瓷瓶,作势要去给李道蕴疗伤,却被常海摆手阻止。
“不必了,他此番不顾朝廷颜面与禁令,私自出手与贵派寻事,如今也是自作自受,生死由他去吧。”
李道蕴受伤不轻,但其实这时候若取一枚上等的丹药给他服下,自可保住性命无虞,而这常海却只是看了一眼,便示意让手下人将他抬了下去,眼看是并不打算替他医治,如此一来,云清对面前这位心思不定的年轻钦差更添几分忌惮。
李道蕴被抬走,耳边没了哀嚎,虽有诸多道门的千万道人围在四周,此时这罗天大醮的道场上却格外寂静,夜色深重,而烛火通明,月光又极为柔和。
常海忽而展颜一笑,道:“道长且宽心,本钦差今日不会干涉道门中事,此来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询问,过后你等是战是和,我都不会过问。”
“不知大人所问何事?”云清道。
“此番罗天大醮,天下道门齐聚,我本想着有机会见识道门三仙人的风采,前番见过了龙虎山的老天师,又拜见了白云观的金祝老人,唯独与贵派掌门逸龙真人缘悭一面,今日小道长现身,可是代师主持天机坛?”
“正是,家师本意也是要亲至龙虎山的,无奈临近下山遇上些意外,便嘱咐我代表神霄派赶赴罗天大醮。”
“那么说,有关神霄派的事情,小道长都可做主?”
“今日有关神霄派的事情,贫道都可做主。”云清性子耿直,说话也快,康有年紧着伸手拽他的道袍也没来得及阻止他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