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墨掏出剩下四张黄符,念一遍五雷咒,将符纸祭出,四道黄光飞出去将那巨人围在中央,随即四道闪电在巨人身上炸开,一阵电光火闪过后,只听啪嗒一声,那巨人脑袋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出去好远,随即巨人整个身子四分五裂,扑簌簌掉落一地,紧接着康有年操纵阵法,那些碎块迅速没入地下,法坛再次变得平坦起来。
李道蕴一愣,当即单手掐诀,另一手指着前头,念起咒语来:
天有九星,地有九良
时有三煞,岁有金神
人有五行,生老病死,苦造作犯殃
闻吾咒者,万鬼伏藏
土府禁忌,远离他方
神符到处,土鬼灭亡
疾
看过去,那地面纹丝未动,李道蕴面上挂不住,当即祭出第三道符,这回却是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铃铛,他摇晃两下铃铛,口中念道:
南极火铃,太上天丁
九天力士,五百女兵
头戴天冠,体焰红形
吾以正直,灭恶除精
四大神游,周奕巡城
八威肚毒,千目丈人
祛除百魅,恶毒神震
天罗地网,捕捉妖精
手持杀括,头戴七星
混冥日月,震动乾坤
照耀天地,飞云不停
统领社令,掌籍万灵
崩摧五岳,摧倒昆仑
撑睛努目,诛斩妖精
天神佐助,雷电随行
入土悉清,入水渊澄
兵戈消散,刀刃潜形
焚山成灰,煮水成汤
何神不惧,何鬼敢当
三千荧惑,八万火殃
收聚成府,星散天涯
巨火万丈,炎焰弥天
一欻万里,烧遍三千
海成枯竭,兵化微尘
上帝律令,正法无亲
焚金成水,烧铁成泥
沃汝妖魔,敢来当前
上帝勑命,急急奉行
将符纸在铃铛前一晃,这道符便隐入铃铛,再看时,原本漆黑的铃铛便如烧红的烙铁,李道蕴以法力御使铃铛飘在身前三尺,口中继续念道:
炎精炎精,朱雀飞腾
神笔一下,上接丙丁
烈焰神女,手把帝铃
三昧真火,速降朱陵
三台助力,使者降灵
火轮神将宋无忌
速持火轮烧鬼灭形
疾
铃铛一翻,口正冲着阵法内三人,一股炙热无匹的火光喷涌而出,初时只是一缕,但这一缕花光到了空中便化作一片火海,将半面阵法笼罩起来。
隔着阵法,里头三人也不好受,林方墨只觉浑身发烫,似乎身上也着了火。
康有年当即大喊:“二位,快用符对付他,你让他安心御使铃铛,否则咱们都要成烤山芋啦。”
果然那李道蕴正一指点向铃铛,随着铃铛在空中不停摇晃,叮呤作响,这火势越发猛烈,大有将阵法光罩烧穿的趋势。
林方墨一连祭出两张青符,当即就有两道电光劈向阵外,但李道蕴屡次吃瘪早已有了防范,那电光飞出阵法光罩就遇到阻碍,只见法坛之上不知何时冒出无数巨树和藤蔓,重重叠叠,却是李道蕴提前将一枚木行符藏于地下,暗中引动,那两道电光劈开三五棵巨树便衰竭消散,而那巨木却重新生长出来,这木符置于土中,得大地之力加持,自然是源源不断,最要命的是李道蕴的火铃铛,那火借住木符之力更加旺盛,这便是五行相生的好处了,眼见三人吃瘪,李道蕴面上终于得意起来。
林方墨跟李碧云商议起来:“看样子唯有一鼓作气,将这些巨木藤蔓全部铲除,才有可能打断他的火铃铛施法,咱们这些符篆不知是否够用啊。”
李碧云一伸手,将自己那些符篆全都递给了林方墨。
“这是何意?”林方墨一愣。
李碧云却道:“我需要应付阵法外的火海,击破火铃铛的事还得你来。”
说完她也不等林方墨回应,当即盘膝而坐,双手掐诀,身上再次散发出一阵淡蓝色的水汽,这股水汽飘到空中,与阵法光罩融合,果然阵法之内的炽热之意淡了下去,不多时,甚至有些清凉。
“我可撑不了太久。”见林方墨还有心思瞧热闹,李碧云当即说道。
林方墨立即会意,但他此刻尚在思索,若是将五雷符直接寄出去,他却无法隔着那么远操纵将符篆一一引动,若是一张一张祭出,他又不敢保证这中间不出变动,一旦前一张符篆之力耗尽,后面跟不上,这便是前功尽弃,思来想去想他决定冒险一试,内视己身,开始呼唤白芽儿。
“老白,别睡了,我快要被人烤熟了。”
“放屁,有话就说,我看你离熟还远着呢。”白芽儿的声音传过来。
“说正经的,我打算冲出去一路用符篆开道,到那老头跟前毁了他的铃铛。”
“怎么毁?我看那铃铛不是凡品。”
“自然是用人王砚了,以往用它砸什么没砸动过,这次也只有指望它了。”
“那你就去啊,叫白爷我做甚?”
“嘿,我若是冲出去,那老头见了我,岂不有所防范?”
“你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有手段可以让人看不到我,这次还得麻烦白爷了。”
白芽儿对林方墨这种有事白爷无事老白的做法颇为不耻,但没办法,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林方墨真被做成烤山芋,那样黄龙仙怕是要气得活过来把自己打死,所以他嘴上鄙夷,却还是照办了。
林方墨颇为紧张,却又夹杂着一些兴奋,白芽儿施法之后,他便双手各拿一把符篆,大模大样走出阵法,一出来就感到热浪翻滚将自己包围,好在白芽儿手段不弱,护住了他不至于被烤熟,即便如此也是难受得紧,他赶忙拍出一张青符,如先前一般无二,这张青符所化电光劈倒了三棵大树,还有十几根极粗的藤蔓,不待这些树木重新长出来,他又祭出第二张青符,如此一路前行一路祭符,六张青符用完,他不得不祭出一张紫符,果然威力不可同日而语,紫符将最后大多数巨树跟藤蔓都轰成粉末,此时他已经离着李道蕴极近了,好在李道蕴并未发觉,他又祭出黄符,九张黄符用尽,李道蕴已经近在咫尺。
林方墨呼吸急促,他猛地将人王砚掏了出来,对准火铃铛砸了过去。
“不好。”李道蕴在林方墨掏出人王砚的刹那就感知到了危险,饶是他老奸巨猾也没想到,林方墨偷袭的并非是他,而是这火铃铛,其实林方墨并非不想偷袭李道蕴,但他先前见李道蕴身上法衣防御之力极高,又不知他身上是否还有旁的宝物护身,自己偷摸到了跟前也还有这一次机会,一旦偷袭李道蕴不成,下次可就没那么便宜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先把铃铛毁了,对于人王砚能否将铃铛砸毁,他可是一点都不怀疑。
却说李道蕴心惊胆战之下忙将法衣鼓动,一层黄光护住身形,又捏碎了一块玉佩,黄光之外加上一层莹莹玉光,这还不算,他一只手正摸索着,似乎又要拿出一件护身的法器来,却见来人现身之后将那人王砚对准身前的火铃铛砸了上去,稳稳当当砸个正着,直接把铃铛砸到地面上,碎成一地零星的铁片,拼都拼不起来,这下变故仓促之间李道蕴尚未反应过来,林方墨一击建功立马转身就跑。
“小辈,你竟毁了老夫宝物,休走。”
此时林方墨已经在白芽儿的帮助下跑回一半,再有一半就可躲进阵法之内,却见李道蕴将手上剩下一张符纸祭出,一道利刃凭空出现,奔着林方墨后心袭来。
林方墨耳听身后恶风不善,心知对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奈何他此时身上别无长物,只得奔跑之中回头将那枚紫色五雷符祭了出去。
紫电豪光一闪而逝,迎着利刃冲了上去,半空里看响起一阵阵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那利刃竟与雷电僵持,不相上下,林方墨有些惊讶,心中感叹五行符果然厉害,这利刃恐怕就是金符所化了,如此一来,拜李道蕴所赐,今日这金木水火土的五行符他也算是一一见识过了。
想到此处,他已经到了阵法边缘,抬脚迈入,却听脑后风声乍起,他俺道不妙,慌乱中运起斗元功心法,隐入骨骼之中的星辰之力经由经脉流转周身,瞬间在身上生出一层淡淡的星光,这星光极其微弱,简直细不可察。
便在这时,耳中听得叮叮两声,他只觉后背被两个什么东西撞上,紧接着一股巨力将他撞得朝前一个趔趄,进了阵法光罩。
李道蕴见状大喜,随即哈哈大笑,以手点指道:“小辈,你被我这锐金符所上,即便不死,怕也是个残废了,可惜可惜,年纪轻轻本是大好年华,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拜在神霄派门下。”
经此变故,阵法外的火海已经消散,李碧云腾出手来见林方墨的狼狈样子,当即起身迎上来,关切道:“如何,可曾受伤吗?”
林方墨被撞得七荤八素,嗓子眼一口猩甜涌上来,却没敢吐,强忍着压了回去,耳中听到李道蕴大发厥词,心中懊恼:“坏了,我不该如此逞能,真如那老头所言,我若是死了,或是后半生变个残废,不知家中亲人如何能过。”他心中悔恨,忽的又想起姚芝来,前番自己打定主意要去找姚芝,原本还想着等罗天大醮这里事情一了,他就能央求康有年带路,却不想自己竟要将一条小命交代在此处,真是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