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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方墨与李碧云结伴而行,一路餐风饮露,穿城过镇,翻山越岭无数,踏上江宁府地界,已是三月末了,道旁村庄阡陌交通,杨柳依依,林方墨无心赏景,他正盘算着怀里的银两可以撑多久,当日在开封城为了救出瘟龙,打点上下,可没少花钱,虽然最终一无所获,送出去的钱便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这一路上除却在村舍借宿尚可节省一二,但凡在城镇过夜,客栈里都是要两个房间,自然花费就多了一些,因此他极力在饮食上节俭出来,其实他怀中所余的钱资尚算充裕,只因他自乡野出身,打小节俭惯了,加上父母耳濡目染,深受“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思想的熏陶,自然是一文钱掰开两半花,倒是逃难路上的主角李碧云因此落个清闲,将财政大权放心交予林方墨,横竖她自己也不曾带着银两。

钱塘自古繁华,江宁府自然也不差,又有六朝古都的底蕴,民风富饶,秦淮之艳名更是冠绝南北,唐人有诗云:

碧树凉生宿雨收,荷花荷叶满汀洲。登高有酒浑忘醉,慨古无言独倚楼。宫殿六朝遗古迹,衣冠千古漫荒丘。太平时节殊风景,山自青青水自流。

栖霞山在江宁府亦颇有盛名,每日里慕名而来的远客极多,稍稍打问一番,林李二人便到了山下,只是这栖霞山并非一座山头,青峰叠翠,连绵起伏,且人迹不少,二人随着人群登上凤翔峰,见山顶人流皆涌入一丛瓦舍之内,离着远处打量,端的是好大一片置业,竹篱木屋,瓦舍亭阁,三步一处小景,五步一处大景,正对着山下方向是一道极宽的门楼牌坊,林李二人步入其内,只觉香风满面,画栋雕梁的景致迷乱人眼,行人打身边走过,三三两两,或掩耳轻语,或低眉浅笑,兴之所至,也有畅怀呼喊之人。

行了百多步,道旁茶寮门口走出一个打扮怪诞的异装男子,他扫了二人一眼,脸上堆满笑意,拱手道:“二位可要品一品这金陵独一份的云雾茶?”

见是拉客的小厮,林李二人对视一眼,便凑上前来,问:“敢问这位小哥,此处可有一位锦云师太吗?”

那小厮也不厌烦,依旧面带热忱,回道:“此处是栖霞精舍,有吃有住,有玩有乐,外头人将这里称作人间小仙境呢!只是这日间人来人往,僧俗过客甚多,不知您要找的锦云师太却是什么样貌?”小厮言语间颇为自豪,似乎这栖霞精舍是一个了不得的所在,他忽的又道,“听闻虎峰上有个慈悲庵,不知您说的锦云师太是否在贵地,可惜我也是到此处不久,许多当地人物还不曾熟识,不若二位先喝口茶歇歇脚,随后亲去虎峰一探?”

二人行走多时,也属实口渴,当下要了一壶茶,又要些茶点干果,歇息了一阵,按照小厮的指点去寻那处慈悲庵。

方出栖霞精舍的外门,迎面一个月白锦衣男子撞上来,与李碧云撞个满怀,那人慌忙抬头致歉,四目相对,有一片刻的慌神,李碧云原本有些生气,见那人实非有意,又一个劲道歉,便不再理会,携了林方墨继续赶路。

虎峰在栖霞精舍所处凤翔峰的西北,锦云师太早年游历江湖,见此处风景秀美,山间灵韵丰足,便在山下募捐筹建了慈悲庵,以做落脚之地,慈悲庵占地不大,除了居中的祖师殿,所余不过瓦舍三五间,庵内有锦云师太收下的两个徒儿,不过十余岁,尚不经事,另有一个聋哑老妪,平日里做些浆洗洒扫,权当照看两个幼徒,只因锦云师太甚少在庵内坐禅清修,一年到头有大半时间都在外游历,撇下两个徒儿在庵内,若没个经事的长者照料,怕是早就饿死了。

锦云师太实是个奇人,她虽落身佛门,却极爱道家玄法,生性好结交友朋,最是乐善好施,急公好义,又喜游历,经年下来着实有不少三山五岳的好友,她本身也不仅仅修佛法,而是佛道双修,尤其喜欢琢磨些在外人看来是旁门左道的玄术,一身道行不高,所修驳杂不精,但她乐在其中,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林方墨跟李碧云攀上虎峰,果见有一座娇俏的慈悲庵立在山头,轻叩院门,不多时从门缝里挤出一个年幼的小尼姑,一身灰白僧袍,粉嘟嘟一张小脸蛋上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着一副喜庆模样,却并不笑,小尼姑装着大人模样给二人施礼,问道:“两位施主有何事?咱们这慈悲庵并不接受外头的香火,二位要求神拜佛,还请抬贵足去别处吧。”

“小师太,我是来找师父锦云师太的。”

那小尼姑将眼睛瞪得溜圆,又问:“你是师父的弟子吗?怎的除了我与净尘师妹,师父她老人家还有别的徒弟?”她一边说着心中困惑,一边回转头去又喊出个小尼姑来,也是粉雕玉琢一般的娃娃,俩人站在门前,那木门终于被挤开了,露出院内的情形来,虽然屋舍简单,却打扫得干净,纤尘不染,两个小尼姑双手掐腰堵在门口,一脸警惕:“你说是师父的徒弟,可有什么凭证吗?”

凭证?当初锦云师太传授李碧云武艺不过是一时兴起,彼时她尚未在栖霞山落脚,慈悲庵都不存世,更别提这两个小徒弟都是后来收入门下,锦云师太也不曾想过有一天这个俗家弟子会找上门来,她本是习惯了闲云野鹤,如今虽有了几个弟子,也未尝生出开宗立派的心思,也就没有所谓的门派信物留给徒弟,导致李碧云此刻十分尴尬。

那后来的叫作净尘的小尼姑却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摆摆手道:“既然没有凭证,你们便下山去吧,这里不收外客。”

“等等,我们也不是非要进庵,只是想打听一番,我师父锦云师太可在庵内?”

净尘正要答话,却被先前那小尼姑阻止,道:“在不在的都与你无关,这也不能告诉你,万一你是寻事的仇家呢?”

净尘在一旁忙附和起来:“净安师姐说得极是,师妹我差一些又上了坏人的当了,难怪师父常常教导我们出门在外要留些心眼。”

那净安将脸往下一拉,轰起人来:“你们快走,再多啰嗦,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李碧云怜她二人是自己师妹,不忍坏了同门之谊,却不想这两个小娃儿如此拿捏,当下心中也有三分火气,听了这话便冷笑一声:“你待如何的不客气?”

“你打量着咱们师姐妹二人年纪小,就容易被唬住吗,告诉你,师父她老人家教了我们许多武艺,还有那仙家法术,若再纠缠,说不得要拿你俩开刀,检验检验我二人这些时日的所得。”净安一脸的不好惹。

“我不但不走,还要进这慈悲庵,看你二人如何拦我。”李碧云的脾气一上来,也是够倔。

净安见李碧云走上前来,便伸手去拦,她用上小擒拿的功夫,双手变作一双鹰爪,一只锁向李碧云左肩,一只攻向她的面门,却被李碧云轻松化解,趁机还了一招,将净安震退几步,让出门前这一块空地,净尘见师姐不敌,凑上前来帮手,三人战在一处,到底两个小尼姑年纪尚轻,虽学了不少招式,苦于内劲浅薄,对招时很吃亏,斗了好半晌也不曾伤到对方,眼见着自己俩人已经气喘吁吁,那李碧云还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淡然,净安净尘不肯服输,咬牙继续进攻,两人耍起看家本领,便如两朵灰云将李碧云缠在一处,忽听咚咚两声,净安净尘双双被震退数步,摔倒在地,李碧云正要上前好好教训她们两个,却听净尘开口道:“师姐且慢,是师妹们唐突得罪了。”

李碧云停下身形,冷笑道:“怎的,这会子倒认起师姐来了,方才不还叫嚣我是登门寻事的骗子吗?”

两个小尼姑已经站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换了一副笑脸,净尘道:‘’“起初不认得,方才见师姐使出穿花折叶手,便知道师姐先前所言不是作假。穿花折叶手是师父闲时在百花谷观赏彩蝶有所悟,自创的独门功夫,威力不高,却是一门取巧的好手段,师父说从未传过外人的,师姐使得这般纯熟,那必然是师父亲自教导。”

李碧云见这两个小师妹很是机灵,心下也未曾真正动气,起初只是想让她们长个教训,如今既然说开了,也就不好过多责备,毕竟自己初来乍到,她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当即问道:“师父可在庵内?”

净安道:“不瞒师姐,师父确实不在,本月初五,茅山宗了月真人到访,与师父论道数日,之后师父便随了月真人下山,说是去龙虎山访友。”

茅山?李碧云略有意外,竟不知自己这小门小户的师父与茅山宗内也有熟人。

茅山道教全盛时期遍及大江南北,茅山总坛上宫观殿堂,亭台楼阁,茅庵道院,丹井书院,数百上千,数不胜数,至三十五代天师主领龙虎山、茅山、阁皂山并三山符箓,后合流江南天师、上清、灵宝,归并正一,从此成为以正一为主的道场,但茅山教义谱系仍按上清派沿传,前朝时全真派传入茅山,阎希言住乾元观,传“邱祖复字岔派分支”,龙门派太和真君晚年亦居茅山修道,自此,龙门派迅速掌控玉晨观、德佑观、仁佑观、白云观,茅山形成“五观”传全真,“三宫”传正一,一宗两教水火共济的局面,且互相早有吞并之心,朝廷为了调停其间矛盾,自从明洪武以后,茅山大宗师,即茅山上清宗坛掌教不再称呼大宗师,而称之为华阳洞灵官。当代掌教郭守常自知无力调停,又深受两教相争之苦,常年隐居万宁宫,自称扫叶道人,门下亲传弟子有两人,首徒王常月经年游戏红尘,不在山上,二徒弟齐常坤执掌三宫之一万福宫,道号了月真人。这位了月真人性子乖癖,交友甚少,唯独与锦云师太相交莫逆,颇为投缘,此番想是要去赴那罗天大醮,便早早来寻锦云师太,至于所谓的访友,多半也只是锦云师太的道友。

“师父可说过何时归来吗?”李碧云又问。

两个小尼姑纷纷摇头,齐道:“师父下山向来无有定期,即便说了归期也往往是不作数的。”

随后两个小尼姑便热络地邀请二人进庵内歇息,李碧云却摆摆手,与林方墨告辞,下了虎峰。

二人离开慈悲庵,李碧云一时有些犯难,倘若追着去龙虎山,此时距罗天大醮时日不短,谁知道自家师父在哪个山头访友,退一步说,即便赶上罗天大醮,届时三山五岳的道门众人齐聚龙虎山,要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若是去云南投奔那个素未谋面的叔叔,自己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林方墨看出她心中纠结,当即打断:“后头去哪先不谈,咱们当下还是先去金陵城,找个钱庄将这金锭拆换些碎银才好,手上的碎银铜板都用尽了。”

李碧云叹息一声,跟着林方墨往金陵城走去。

金陵城内奢华繁茂,金风玉露宝马香车,比起开封城的朴实厚重又有一番别样滋味,最显眼的就是长街上格外多的寻欢之所,尤其秦淮岸上艳波潋滟风光旖旎,向来为文人骚客所推崇。

林方墨不懂这些门道,也没那个心思,进城便找了一家钱庄,将一个金锭换成碎银,揣入怀中,喜滋滋往外走,就这么一会的工夫,李碧云已经在外头跟人争吵上了。

“怎么回事?”林方墨出门左行几步,来到李碧云身边,忙问。

此时已经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围着中间几个人指指点点,林方墨顺着李碧云的目光看过去,跟前立着一个狗油胡满身酒气的长衫汉子,正一脸不善盯着地上一老一少。

“这老少二人本在路旁乞讨,”李碧云向林方墨解释道,“这人过来丢了两个铜板在他们跟前,那孩子千恩万谢,谁知道这人并未离去,而是起了歹心,执意要将这二人的双腿打断。”

“他们有仇?”

“并非如此,听那孩子的意思并不相识,他爷爷年老昏花已经不晓人事,平日里就由他带在身旁沿街乞讨为生,又能得罪什么人呢?”

“那就是这人故意生事了。”林方墨道。

“可不就是找茬生事吗,他说自己所见沿街乞讨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伤残人士,因为难以谋生,乞讨也算情有可原,可他们爷孙俩有胳膊有腿,就不该吃这碗饭,既然吃了这碗饭,就得打断腿,那样才合情合理,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林方墨心中一突,但凡如此行事的可都不是善茬,环视一周,果然围了这许多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却都是看热闹,没一个仗义执言的,更别提挺身而出,只有李碧云跳出来要教训这长衫汉子。

李碧云原本是在此处等候林方墨去拆换碎银,将这件事从头到尾看了个全,此刻光是嘴上学了一遍,心头的火就又窜上来三分。

那人原本正在跟李碧云针锋相对,见来了个小伙,便阴阳怪气道:“哟,小娘子,把你家男人喊出来替你出头啊,告诉你,没用,老子说的话就是圣旨,你们这些个刁民都得听着。”

李碧云忍无可忍,也顾不得向对方解释言语上的错漏,今天这情形,自己若是不出头,那爷孙二人铁定是没有好果子吃,断胳膊断腿都是轻的,看眼前这人的架势,杀个人也不过是抬抬手的小事,只是想到自己如今处境,不免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悯,可见这世上不平之事数不胜数,难有公道可言。

“姑奶奶就在这看着,我倒要看看你这歹人如何打断他们的腿。”李碧云说着,长剑出鞘,挡在了爷孙二人身前。

长衫男子毫不慌乱,这时远处人群分开,长街尽头走来一队巡城兵马,约有十余人,领头的身披铠甲腰悬佩剑,不多时到了众人跟前。

“秦公子,可是有麻烦?”来人冲着长衫男子躬身施礼。

长衫男子受了礼,回道:“是关大人,来得正好,在下要与这位小娘子亲近亲近。”

那关大人一瞥长衫男子的眼神就知道了个大概意思,当即指使身后兵卒将围观的百姓驱赶开,独将李碧云团团围住。

“小娘子,到我府上喝茶去吧。”秦公子做了个请人的手势,笑嘻嘻道,似乎早已忘了先前信誓旦旦要打断人腿的事情,此刻他眼中只有李碧云,再无他人。

林李二人都颇感意外,眼见周围的兵卒面色不善,一场恶战就在眼前,剑拔弩张之际,晴朗的天空忽的一暗,众人只觉脸上凉津津的。

雨,来得突兀,更为诡异的是周围弥散起一团氤氲的灰蒙蒙雾气,将远处的长街与近处的店铺都隔绝在外,眼前只有这十余个人,且秦公子以及关大人带领的一众兵卒此刻很是不寻常,一个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皮都不眨,声息全无,若非还能从眼睛里看到一丝生机,多半要误以为他们暴毙而亡了。

林方墨凑到李碧云身后,弯腰摸了摸坐在地上的那个乞儿,见他呼吸沉稳,只是同样一动不动,心中不解,站起来想要询问李碧云,却见身旁不远处忽的多了一个人,一个俊朗的锦衣男子,有些面熟,林方墨略加思索,想起来,是他,先前在栖霞精舍门前与李碧云撞了个满怀的那人。

“你一路跟着我们?”李碧云终于明白这一路上心中的不安从何处而来。

“是,也不是。”那人倒也不避讳。

“这是何意?”林方墨问。

“我本也是要来这金陵城,不过以我的脚程应该早在二位之前就能赶到,只因与贤伉俪有些眼缘,故此跟在二位身后。”

眼缘?林李二人可不信这般说辞,只是对方不明言目的,他们也无从猜测,当下只是希望对方没有恶意,因为从那人现身到现在,他身上毫无戾气,倒是此刻看去,他眼中颇有悲伤之意。

“这些人心思不纯,你们要如何处置?”那人口中问的是你们,可眼睛却只在李碧云身上,便是先前回林方墨的问话也不曾转移视线。

“处置?”二人心中一惊,回味过来,这突然出现的迷雾以及周围兵卒木头一样的异状,原来都是因为眼前这人。

“既然你们没有决断,我便替你们做决定吧,他们先前要打断别人的腿,我便打断他们的腿,如此倒也公允。”那人说着,鬼魅一般在众人之间穿梭而过,只听一声声骨头断裂的响声,但那些人却如同没有知觉,都不曾发出一声哀嚎。

“看你们只是路过此地,此后要去哪里呢?”

那人再次悄无声息站到二人面前,询问道。

“我们要去龙虎山。”李碧云回得干脆,以至于林方墨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哦,那里可不太平静啊。你们要去罗天大醮凑热闹?”

“不是,我们只是为了寻人,运气好的话或许也不需要登山的。”

“哦,那就祝你们得偿所愿了,此地也不宜久留,二位还是速速离去吧。”

“那你呢?”李碧云刚问出口,便见那人已经到了数丈开外,再一眨眼已经出现在长街尽头,蒙蒙的雨幕里,只有一个苍凉的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你怎么说了实话。”眼见对方已经离去,林方墨有些埋怨道。

李碧云收回目光,道:“我也不想说实话的,但当时看到他的眼睛,不知怎的竟然无法对他撒谎,嘴上却已经把实话说了。”

“难不成是妖术?”

“不会吧。”李碧云略有心悸,随即抬起一只手,手掌里握着一张浅青的胭脂红笺,拿在眼前细细观看,上面写着一首小诗: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那人留下的?”林方墨也已经看到,便问。

李碧云点点头,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一连串的哀嚎,浓雾散去,秦公子以及那些兵卒一个个抱着断腿在地上翻滚。

林李二人想到此刻处境,极有默契地选择跑路,离开之前,林方墨拿了一串大钱给那爷孙二人,嘱咐他们赶紧离开此处,若是可以最好离开金陵城,至于以后如何,他也顾不上许多,这世上的穷苦人,帮不尽。

二人出了金陵城,不敢停歇,生怕那秦公子的帮凶追上来。

约莫往前奔了数十里,终于觉得力气不支,眼前正是一片连绵的青山,二人于山前溪畔停下脚步,在一块巨大无比的青石上坐着歇息起来。

林方墨抬头瞻望,远处林深草密,山间飞瀑如同万马奔腾,不时有飞鸟远远飘去,掏出水囊来灌一口清水,胸口气息渐渐缓和下来,忽觉背后恶风一闪,空气里乍然有了一股腥臭味,林方墨慌忙起身,转过脸来,见青石之后探出一个磨盘大的脑袋。

是蟒蛇,两只猩红眼睛如同夜里的灯笼,脑袋顶上还有一个金色的瘤子。

“快跑。”林方墨慌忙中招呼李碧云躲避,转过脸去却见青石之上除了自己再无旁人。

“不好,难道方才只是那片刻工夫,李姑娘已经葬身蛇腹?”林方墨转过这个心思,身子已经退到青石边上。

此时那蛇脑袋缓缓攀高,直到半截身子立起来,林方墨只觉腿脚酸软,连逃跑的心思都淡了三分,眼前只是巨蟒的半截身子已经如同深山老林里那些数百年的参天巨木一般粗长,自己跑得再快也比不过巨蟒,除非此刻身上再有一张千里符。

想到符篆,他记起来,身上还有一张护灵符,上次对付那夺魂老人颇为好用,只是不知道用在这巨蟒身上能否奏效,他忙伸手去掏,却见巨蟒怪眼一翻,张开大嘴吐出一团夹杂着腥臭气味的紫色雾气将林方墨团团围住,这时候,他连符篆都没摸到,更别提甩出去对敌了,那紫雾方一近身,他就觉得浑身酥麻,手脚僵硬,再也不能挪动分毫,心里不由想起半日前金陵城中那一队被打断腿的兵卒,如今风水轮流转,一动不能动待人宰割的人变成了自己,心中懊悔万分,又将那贼老天骂了一遍,叹息自己命中带煞,自离了家乡,真是步步有难,处处遭灾,比那取经的玄奘还要倒霉。

此时逃命无门,林方墨心灰意冷站在那里等死,却迟迟不见巨蟒过来,等紫色雾气缓缓散去,乍见那巨蟒死状凄凉,硕大的脑袋趴在青石上,脑袋顶上的瘤子也已经破开,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掏出去,此刻干瘪许多。

巨蟒脑袋一旁蹲着一大一小两只獐子,正瞪着眼睛看他。

六只眼睛对在一处,谁也没出声,最后还是那小獐子用一只前爪抹了抹嘴。

“你中了金顶毒蟒的丹毒,这里还有一些毒蟒的丹液,你服用几滴解毒吧。”

“你会说话?”林方墨大吃一惊,至于什么丹毒、丹液却没听进去似的。

“我修行了数百年,会说话很稀奇吗?”那小獐子瞥他一眼,反问。

既然都能说话了,那就是积年成精的獐子,可为何没有如同精怪故事里那样化成人形呢?林方墨心中疑惑,却没敢问出口,此时反应过来。

“你说我中了丹毒,是那大蛇喷出来的紫雾吗?”

“正是。”

“那丹液又是什么?”

小獐子那只伸出来的爪子又指向巨蟒破开的脑袋,原先金色瘤子的位置,此刻破了大洞干瘪下去。

“就是毒蟒快要成型的内丹啊。”小獐子说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内丹其实已经成型,只是被他一口吞了,只剩下一点残液留在巨蟒的脑袋里,但他想到要解毒只需几滴就足够,便也释然。

林方墨此时身体依旧难以行动,却努力伸了伸脖子,瞧见那巨蟒破损的脑袋里红白之物浆糊一般,加上腥臭难闻的气味,哪里肯吞咽那种东西,当即拒绝。

“难道没有别的解毒之法吗?”他试探着问。

小獐精转了转眼珠,道:“也有一些灵草可解,只是这附近却无,我们也没有义务远赴他处去为你寻找,若是你身上有道门大能炼制的解毒丹药也可,可我看你这样子,多半是没戏,所以啊,最好的办法还是你吞下几滴丹液。”他说着也不管林方墨作何感想,伸手在那巨蟒脑袋里摸索两下,抬手朝着林方墨轻轻一弹,林方墨只觉半张的嘴里落进两滴凉津津的液体,他心里毫无防备,心里一惊,便咽了口唾沫,两滴液体顺着嗓子滑下去,林方墨顿时觉得似有两个火球吞下去,腔腹之中如同天火焚烧,炙热难忍,片刻便汗如雨下,又想起那腌臜之物,当即努力吐了起来。

“有那么难吃吗?明明很美味啊。”小獐精一脸不解,同时与那大一些的獐精一道,身形缓缓隐去。

林方墨忍着腹中疼痛吐了半晌,除了几口苦水什么也没吐出来,却觉得身上一轻,心思转动之际,身体已经活动自如,抬头看时,眼前哪里还有獐精的踪影,便连那个巨蟒尸骨也看不见了。

“是谁打我?”林方墨忽觉脸上一疼,揉揉眼睛,李碧云正站在自己跟前。

“你方才去了何处?”林方墨捂着脸问。

“我能去何处?我哪里也没去啊,咱们一直都在这块石头上坐着歇息。”

林方墨四下张望,除了他们二人,此处再无活物,难道自己是做了个梦?不对,那种感觉太过真实。

“咱们到这里多久了?”林方墨问道。

“只有半盏茶的工夫。”李碧云依旧盯着他,又问,“你是不是魔怔了?”

魔怔?林方墨弄不准,但他忽然又想起来脸上火辣辣的,暗道真是天理循环,又嘀咕女人记仇果然记得牢,自己当初在炎阳寨迫于形势打了李碧云一巴掌,如今就被对方找补回去了。

“你干嘛打我。”

“你坐下来就开始胡言乱语,我以为你做噩梦,后来你又喊又叫,还干呕起来,我瞧着不对劲,喊你又不回应,便只能打了你一巴掌,我以前听秦伯说,有些人犯了鬼神,魔怔起来就这样,也有人说是梦魇的。”

听李碧云说得煞有其事,林方墨心中更是没底,当即站起来,瞅瞅远处山间云雾缭绕,鸟鸣阵阵,心下恍然,连忙跟李碧云离了此处,继续赶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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