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提议可谓正中皇上的下怀。
倒也不是认为原因真的就那么需要调查,年头上的罢工历历在目,他们还不至于那么健忘。西部的发展这几年却是迅猛,但是他们也不惧。西部能从他们东部抢人,等朝廷稳当下来,他们照旧能把人从西部吸引过来。
树挪死,人挪活,一潭死水有什么意思?人呐,就是得多走走看看。
当太子的时候,还能多多出去;等当上了皇帝,再想走出宫门就难了。而且如今刚发落了几个大头,朝局略微有些不稳,太子出去了也好,至少能分散掉一些注意力。
“这次就别带孩子了,把孩子们叫过来,让你母后带几天。苗苗的课业不能耽搁。”宫里面比路上要安全得多。
太子想了想,点头:“行,那就劳烦母后照顾了。”几个孩子带起来可不轻松,他得回去先跟松松商量一下。
周家父子很效率,当天就拟定了随行的名单,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就宣布了消息,又因为大臣们的意见,对随行人员进行了一番变更,隔了一天就出发了。
因为前一次顺阳之行的垫底,朝臣们都知道去顺阳并不是什么苦差事,而是真正能够学到东西的,也是能够在太子跟前刷脸的重要机会。再说,如今朝局动荡,不想牵扯进去的官员,面对着这么一个能够避开的机会,简直是你争我夺。他们还遗憾这一次不能带家眷,简直恨不得搞一次全家游。
田老爹到京城的时候,正巧赶上太子和众官员出行。哪怕在糙汉太子的要求下,所有人都已经轻车简从,但是架不住人数众多,还有随从护卫等等,所以车马还是不少。
田家的几辆马车停靠在路边,低着头恭送太子一行,连头都不敢抬。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太子一行全部离开。
“天家气象,果然不同凡响。”田老爹感慨一声,抬头却看到自己的小儿子田凯诚骑着一头小毛驴哒哒哒地跑过来,一张脸板得跟个什么似的,半点都没有看到双亲高兴劲儿。
田凯诚提前下了驴子,牵着缰绳过来给父亲见礼,拉长了嗓音:“……爹……”能别闹么?
“怎么?看到老子还不高兴?”田老爹大怒,挥手一巴掌扇了小儿子后背一下。
文人的手劲对如今的田凯诚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这点力气也不如他哥的一根小指头。不过田凯诚装着被打疼了,还很浮夸地倒抽了一口气,突然他看到马车边站着的侍女,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小声道:“你真把娘给带来了?”
“这还能有假?你娘在西京也烦闷,正好带出来散散心。路上劳累,她这会儿刚睡下,你别吵。”
田凯诚的脸色跟生吞了一碗黄连似的:“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娘跟大哥……”娘是个蛇精病,哥是个暴力狂,爹是个睁眼瞎。田凯诚觉得自己心好累。
“爹还能不知道分寸?”田老爹瞪了儿子一眼,觉得小儿子离开家里才那么点时间,心里已经完全向着大儿子了。
田凯诚差点抓狂:你知道个屁的分寸!但是他不敢说,只能继续听他老爹的谋划。
京城的城门口,人来人往很是繁忙。刚才因为要走太子一行人,还堵塞了一会儿交通,这会儿排队入城的人更多。
田老爹干脆走在儿子的身边,让家人驾着车跟上,一边小声说道:“你哥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现在又当了侍郎,总该成亲了。难道我和你娘还能不在场?”
卧槽!这不是大哥结婚的时候,爹娘在不在场的问题;而是……
“爹,你别给大哥找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田老爹忽了小儿子后脑勺一巴掌,“有个举人家的妹妹……反正你哥成了亲,你娘的心病自然就好了,等生上个一儿半女的,谁会管大郎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田凯诚抽着嘴角,已经无力去反驳他爹了。所以,他爹这把年纪,都只能在西京混不出个局面。
田家人到达家里的时候,田凯复正送季南蝶和左元亮出来。
田家人对这夫妻两并不熟悉,却认识脸,赶紧见礼。
季南蝶心情不错:“免礼。田侍郎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可算是要定下来了。您二位这一来,各种操持起来就更加妥当了。”
田家夫妇有些懵懂地和这位蝶郡主寒暄了几句,看着上将军夫妇告辞离开。他信上只是说了相亲,怎么就要办喜事了呢?
田凯复转回看着爹娘,直接跪下说道:“爹娘不远千里而来,儿未出城迎接,甚为不孝,愿爹娘责罚。”
田老爹赶紧把大儿子一把拉起来:“公事要紧,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是。”田凯复顺势就起来了,又招呼道,“弟妹已经安排好了酒席,还请爹娘先回房洗漱。”
田凯诚和他媳妇,立刻就带着人回到了特意安排好的院子里,让田老爹一肚子疑问根本就来不及说。
接下来的几天,田凯复一直在忙碌。连田凯诚和田凯学也忙得不见人影。老夫妻两个也被儿媳妇和侄媳妇带着在京城交际游玩,一肚子问题全都憋在了心里,几乎憋出病来。
此间,阮白和平西王府先后送了几次礼物过来,家里面婚礼的气氛越来越浓,而身为新郎官的父母,他们却始终不知道新娘子是谁……简直反了天了!
当田老爹终于在夜深人静时,逮住大儿子的时候,终于爆发了:“你要是不喜欢家里给你安排的姑娘,自己看中哪个姑娘,应该直接告诉我和你娘!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现在这个样子算是怎么回事?”
侍郎官邸,田凯复住的院落不小,并没有人在院子里留宿。田老爹就是吼得大声了一点,也不会有外人听到。
田凯复打了个哈欠:“爹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明天是个好日子,劳烦您和娘去上将军府上,替儿子提亲吧?”
上将军府?田老爹一愣:“难道你看中的是左家的?”左家将门,论起荣宠和底蕴,他们田家拍马不及。哪怕是一个庶女,也足够匹配得上田凯复这个没什么底蕴的新贵了。
“嗯。”田凯复点头,“是上将军的表亲,也是武官。”方羽的身份敏感,几个重臣和皇帝当然是知道真想的;但是对外的说法,却是将方羽的户口按在了左家一门远房表亲身上。左家既然能出个左元亮,那再出一个宗师也不是太稀奇的事情。方羽还在军中混了个教头当,小日子十分滋润。
表亲也是上将军家的啊!田老爹心头火热起来,一拍胸脯:“行!爹娘明天就去给你提亲!”
于是,当新郎官和新郎官一起骑着高头大马,进到宅子里的时候,田老爹整个人都懵圈了!田老夫人更是差点没气晕过去。
勉强将过场走完,应付完场面,老夫妻两个相对坐在屋子里。
田老夫人气闷:“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只是她能这么说,田老爹却不能真这么做,他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压低了声音呵斥:“你这么多年胡闹够了没有!大郎喜欢男人怎么了?男子与男子成亲,自古有之,绝非病症。你倒是好,这么多年闹也闹了,还不把大郎当儿子,弄到现在大郎和家里离心……你倒是说说,咱们田家,加上你娘家,哪家出过一个当侍郎的儿子?你不当,你就不怕岳父岳母生吞了你!”
田家跟脚不深,田老夫人娘家……那更加谈不上什么跟脚。她又自持清高,知道大儿子的事情之后,说不认就不认了,常年在家礼佛,也不出去交际,加上出身如此,见识格局自然有限。如今被田老爹这么一说,心里面才慌张起来,完全没想到她这番做派,若是没有田家人支持,哪里会僵持到现在这种局面。
不管田老夫妻两人如何,第二天两人还是和和气气地接了方羽的媳妇茶,又给了红包。
田凯复看看他们就是笑得有些僵硬,当下就丢开了。衙门里的事情多得是,太子又带走了一批人,他手上的活是越来越多。若非如此,这婚事定然不会办得如此匆促,若是到过年的时候,说不定世子殿下和阮白也会来呢!
楚昊和阮白只有比田凯复更忙。阮白倒是想去参加婚礼,但是他没法把楚昊一个人丢下,面对一堆的豺狼虎豹。
楚昊倒是无所谓:“你哥又不是泥捏的,他们那些人能拿我怎么样?”老田成亲这事情不地道,简直一点准备都没有,也不提早通知。不过他家二弟现在这幅样子也不行,那样子哪里像是人家的学生,简直就跟当人家爹一样了。
阮白十分怀疑地看着他:“我要是一走,你不会和太子打起来?”整个顺阳就没人管得住这货!
楚昊现在手握实权,手上的力量大得很,办事又利落,哪怕是曹将军要做什么事情,都会先找他商量过后才做决定。至于越泽王,他也就是见面行个礼。谁见过霸王龙怕兔叽的?
剩下的人,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能力来给楚昊找不痛快;就是他们找了,楚昊也不放在眼里。
太子一行人马上就要到了。要不了几天,西京还会来一批官吏。到时候顺阳集中大批牛鬼蛇神,楚昊不发飙才怪!
猫狗大战什么的,阮白表示一点都不想看到,必须把人给看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