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之间出现争执的时候,总要有一个先退让。
辛芜不觉得自己做错事,她是无所谓的,可陆振声不行。
本就因为自己的缘故,让陆梓遇等人注意到辛芜,就已经让他心怀愧疚,刚才又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站在辛芜的面前,非等到最后不得不出面的时候,才站出来,偏偏还对事情于事无补,辛芜照旧成了局中人。
“阿芜,你要我怎么做才好呢?”
陆振声松开手,眼中充满疲倦之色,颓然的退到一边,高大的身体陡然佝偻下来,整个人就像是失去生机似的。
辛芜还在茫然失措中。
她做了什么让陆振声无法忍受或是无法释怀的事情吗?
怎么他说的如此暧昧,好似他们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似的。
辛芜抿着唇,眉毛皱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当然这只是在外人看来,她实际上只是在疑惑不解而已。
“罢了,罢了,是我想太多,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
陆振声长叹一句,甩着袖子就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刻意回望了一眼,仿佛辛芜就是话本子里的负心汉,他就是被丢下的小可怜。
最后的那个眼神太销魂,辛芜被看的直哆嗦,想要拦住他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更不用说是解释的话了。
那日之后,陆振声就再没有在辛芜面前出现过。
隔三差五送上门的糕果点心,没有了。
不曾断绝的书信,也没了。
活似他与辛芜就是素昧平生的两个人。
若问辛芜对此的感受,开始几天还是有些许的难过的,甚至还打着等他上门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的想法,后来么!
后来就不在乎了。
她的心眼本就很小,能放下的事情实在不多。
死去的陆大伯算一个,活着的陆梓善也算一个,之前的陆振声能算半个,时间隔得久了,疏远之后就连半个也算不上了。
习惯了守在酒楼后院的辛芜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等到了送上门的家伙。
对方是三皇子的幕僚之一,姓何,真名已经不可知,人们都叫他何黑子,据说是因为三皇子见到他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家伙怎么长的这么黑”,后来他就改名叫何黑子了。
这是一个极其没有节操的家伙,可以说三皇子那一脉的人做出的恶毒之事,大半都是他在后面出谋划策,就算有些时候不是他的主场,他也肯定在里面敲过边鼓。
总之,这是一个非常坏的家伙。
同他一道来喝酒的是朝中的一个七品小官,明面上他请何黑子喝酒是为了来年下放能放到好一点的地方去,实际上他是五皇子一派的,为的就是套话给辛芜听,让辛芜有理由去告御状。
事情的发展很顺利。
这里需要感谢一下辛芜记下来的提纯酒液的方法。
现酿的烈酒是没有,但将普通的酒蒸馏提纯一番,充当烈酒也是个不错的手段。
号称千杯不醉的何黑子还不是被灌倒,问什么说什么。
那个小官临走之前,对门口站着的侍女说:“请你告诉陆姑娘,时机已经到了,望她莫要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来,否则,后果可不是她能承担的。”
“他说了那样的话吗?”
辛芜在后院翻看新出的话本子,听见霜降的回报,面色如常的翻到下一页,继续看她的话本子。
霜降在一边忍了半天,那天辛芜同陆梓遇说话的时候,她也是在场的。
将之前的事,同今天的那个官员所说之话连在一起看,她就忍不住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来。
“哪有他们那样的,把别人往死路上推,还硬是要人家笑脸相迎,也太欺负人了。”
辛芜:“他们只是不想定好的计划出现差错罢了,不用太在意他们说了什么的,而且我也不一定会死呀!”
她对着霜降也只能说到这里,刚才还挺感兴趣的话本子,突然就看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她最后送给陆振声的那封信,他有没有看,又会不会答应她信中的要求。
如果不答应的话,总归是会让她留下遗憾的。
辛芜把书丢到一边,人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臂弯之间,触目一片黑,如果陆振声不答应的话,她就只能寄望于她哥哥最后知道真相后,会如何行事了。
还没有到最后关头,说这些还有些太早。
这天晚上回家,辛芜碰上了一个特地等在她院子里的陆梓善。
讲真的,看到陆梓善的那一瞬间,辛芜还以为有人将她答应陆梓遇的事情告诉他了。
盖因陆梓善当时的表情太过严肃,不是面无表情的那种,而是很凶的,想要打人的那种。
“哥哥,今天回来的好早啊!”辛芜蹭上前去,举手投足之间都带上了讨好的意思。
确实回来的挺早,平常都是她在家中等人回来吃饭,今天却一回来就碰着了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的人。
陆梓善正心烦着呢!
也就忽视了辛芜不对劲的地方。
只听他说:“现在不都已经是快到五月了么!书院里的先生们说要带一批人出去游学,算上来回的时间,也要小半年的功夫,我也在外出的行列。”
辛芜笑了笑,心里想着陆梓遇果然有几分能耐,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将她哥哥调走的方法。
辛芜:“哥哥不是一直想要外出游学么?怎么现在却苦着一张脸呢?”
“若是父亲尚在,我自然是兴高采烈的同他们一道外出,可现在家中就你我二人,我走之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到时候京都之大,无人相助,想到这些我又怎么能放心的下呢?”
陆梓善越说越觉得游学不是好主意,看看身边娇弱的小姑娘,想着她受委屈的模样,他蓦然下定决心,等明日还是回绝了先生的好意吧!
他实在放心不下留辛芜一人在京都。
“别这样啊!”辛芜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哥哥,你知道的,我最怕成为累赘了,要是你因为我的缘故,而放弃外出游学,我会很难过的,难过的都要哭了,哥哥,你是看不得我哭的,对吧!”
“可是……”陆梓善迟疑不决。
辛芜见他有松动的迹象,便继续碎碎念,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陆梓善放心大胆的出去游学,她一个人在京都也是没问题的,大不了等他走后,她就待在家中不出门,总之她会保护好自己,等他回来以后,一定能看见一个安然无恙的她。
陆梓善在辛芜的眼泪攻势下,答应不改变行程,继续他的游学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