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云冷笑道:“水匪哪有那个胆子敢动咱们江南苏家船只。再说,你们每年都给保护费的,水路定是最安全的,上次咱们秘密来回,都没事。盗亦有道,道上的人收了钱就不会反悔。我看刚才那帮所谓的水匪,他们的武功路数根本不是江湖中人,是京中的练家子,搞不好是......”
裴芳菲又担心起来,她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信件,是要带给大姨父的。平素,肖澈是不会让她带什么东西的,她很清楚,肖澈有自己养着的信鸽。如今大姨父楼冠山远在淮南,信鸽通信万一被截,那就是大事,所以才需要自己帮忙带信。
“说不定,咱们都被监视着。”裴芳菲认为监视的人可能有好几波,可能有圣上,可能也有别人,比如那个燕王。
苏牛氏点头,“就让他们监视着,反正咱们也没搞谋反大事。”
苏承云轻声道:“大嫂,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当然了。居然监视到我头上,我每次出门巡视庄子、铺子什么的,都跟着我。我寻思,跟就跟吧,反正也没什么。我出去赴宴,也跟着。”苏牛氏很不屑。
“那是谁盯着你?”裴芳菲好奇问。
“那个四扇门的王大人。还有那个燕王,真是奇奇怪怪的。其他应该就没了。”苏牛氏身边的婆子家丁也不是傻缺,有些人还会反向跟踪,所以很清楚。
裴芳菲眉头紧蹙,这听起来不是好事,那王大人向来跟肖澈不和,不知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临近黎明,裴芳菲打开窗,发现外头仍旧是广阔蓝海一片,仿佛昨晚的偷袭没发生过一般。前头的大船仍旧在行驶,只是船头的旗杆被烧焦了,其它并无异样。
小初一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然后眼皮动了动,嘤咛了一声就睁开了大眼,四处瞧着,她也不哭,就是到处张望,充满好奇,然后自己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着裴芳菲。
裴芳菲看了一会儿,就坐回桌边,这才发现女儿已经醒了,睁着大眼望着她,母女二人四目相对时,小初一“啊”了一声。
裴芳菲过去将女儿抱起,“你醒了呀。醒了都不提醒我一声,就这么看着我。”替她擦擦嘴角的口水,然后抱着小初一到船舱外。
早上的空气十分新鲜,两岸的风景也很美,如今船只已经到了江南一带的江域。
就在后半夜,阿飞命手下将几个水匪活口绑住,由一列锦衣卫押送去了京城。这四艘大船上共有二十艘小船藏在舱底,就是为了防止大事故发生逃生用的,如今只去了一艘小船。
早膳时辰到了,若竹来叫裴芳菲进去。苏承云和苏牛氏已经坐着了,桌上摆好了早膳席面,是灌汤肉包、虾饺、四喜烧麦,两个鲜炒时蔬,两种粥品,四碟糕点,还有温热豆浆。
“来多吃些,昨晚都没睡好。等会儿再补个回笼觉。”苏牛氏已经开始盛粥。
裴芳菲怀里抱着女儿,小初一吃的辅食是一小碗粥和一小碗鸡蛋羹。她坐在裴芳菲身边的小高椅上,也没有乱动任何勺子筷子,只是睁着大眼看着这些人,发现都是熟人之后,露出大大的笑容。
苏承云立马笑道:“这孩子聪明,她都知道咱们都是自己人。我观察过,若是陌生人,她不会笑的。虽然她不哭不闹,心里头清楚着呢。”
像是听懂了似的,小初一“咿呀”一声,两只白藕似的小胖手扑棱了两下,可爱极了。
苏牛氏笑道:“让我来喂她吧?”
“不劳烦您。我来喂就好。我时常自己吃一口,喂她吃一口。这样更快。这孩子懂事,好像知道吃饭要趁热,从不拖拉。很快就吃完了。”裴芳菲也觉得小初一特别聪慧,除了说话不太会之外,似乎都能听懂。
早膳后,三人又在一处喝茶。
苏承云突然感慨道:“说起来,昨夜截杀的事可能是针对我的。”
“你可别胡说,怎么又成针对你了。”苏牛氏安慰小姑子,“再说,我们苏家怕别人针对么?真是笑话。我是真觉得你们当了官眷家属之后,胆子都变小了。”
有些话,苏牛氏还不能明说,光苏家、牛家暗中的产业就更多了,创造的财富,有些都藏起来了,说句富可敌国根本不为过,说不定还能颠覆些什么。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千万要藏着,况且低调才是保家之道。
苏承云叹了口气,摇头道:“哎,其实我是担心。主要是夫君让我带封信给大姐夫。哪成想竟出了这事,看来京中也不会安分了。”
裴芳菲心中一惊,小姨父曹霹维竟然也有信件要带给楼冠山,这就说明小姨父可能也不方便亲自传信给楼冠山,防止被截胡,所以只能靠枕边人带去。这样的话,即使他们不方便说,想必京中即将有什么大变故。
苏牛氏笑道:“我倒希望不安分。难道你们觉得现任圣上为人好?我瞧着是老糊涂一个,做事也极其不厚道。听说锦衣卫指挥使魏林即将卸任,他的去处还未定。有人猜测,圣上会给魏林一个爵位,毕竟是为圣上赴汤蹈火多次的人,还有人猜测,也可能魏林没甚好下场,若是没了这官职去了外省养老可就危险了。”
苏承云叹气,“可不是么?想那辅国公府世代簪缨,圣上也是提防着,想找茬找不到,差点让唐家姑娘跟蛮夷联姻,有些世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否则为何总有大臣跟王爷走得近?就是希望以后换天子的时候能蹭上一个从龙之功。”
裴芳菲沉默了一阵,随后笑道:“相信我的两个姨父都能够跟对人吧。”
苏承云笑着问,“你这孩子说说,两个姨父跟的什么人?我看他们就是纯臣而已。”
苏牛氏一语道破,笑道:“之前,确实该做纯臣。如今看来,资质最好最会隐忍的,当属太子殿下。还好,咱们苏家的这两位姑爷都不是傻子,看得倒是明白。当初,我还真担心他们当官当不了多久。”
尤其像楼冠山这种软硬不吃的脾气的,当初苏牛氏等人都是担心的,觉得他做御史大夫也做不长,结果楼冠山还挺有本事的,赢得圣上的欣赏。而且表面看上去,楼冠山根本不曾站队。
“不知道我哥怎么样了。”裴芳菲突然担心起裴郑义,他一人在国子监,休息时才回裴府。主要是裴郑义天不怕地不怕的,这反而令裴芳菲担心他会捅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