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苏牛氏正在指挥家丁小厮们把大树、盆栽们搬上马车,运送到肖澈的新府邸去,这些绿植都是常青的。
“夫人,杨夫人来了,她说是您的老友。”姚黄进来禀报。
“快请。”苏牛氏当然认识杨夫人,之前她跟贾夫人关系不错,贾夫人认识杨夫人,所以也就间接认识了。
杨夫人此人是个聪明的,苏牛氏并不讨厌。
等到上茶的人上完茶,杨夫人就跟苏牛氏寒暄了一句,苏牛氏一时不知杨夫人是为何而来。
“杨夫人,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六七年前吧?那时,我们苏家在岭东各部都有产业。还是贾夫人介绍咱们认识的。”苏牛氏回忆道。
杨夫人点头,“可不是么,我如今是非常感激当初认识的人。大家相互帮忙,相处得也好。”
苏牛氏见杨夫人局促不安,觉得是出事了,关心问,“杨夫人,你怎么了?”
杨夫人突然鼻头一酸,眼眶含泪,居然朝着苏牛氏跪下来,“我夫君惹了滔天大祸了。我真是没法说服他,他这是作死啊。我不知该怎么办,我们全家都是无辜的啊,偏就摊上这么一个糊里糊涂的当家男人。”
苏牛氏赶紧将她扶起,“哎哟,您这是作甚,赶紧起来。好好说,我跟你一起想办法。”
杨夫人长叹一口气,随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又说了杨大人跟大驸马一起喝酒被送回府邸的事情。
苏牛氏听完就蹙眉,沉默一会儿,才道:“这事确实是杨大人做的不对。万一他成功了,肖澈夫妇不就在路上出事了?裴芳菲还怀着身孕呢。就算芳菲原谅你,恐怕肖澈心里过不去。你们也太过分了。杨大人自己一时没想通就去害人,这是什么理由么?”
“你说的都对,我也骂他说他了,还劝他,可是他不听啊,他觉得自己的仕途是被耽误的,是别人顶了他的功劳。”杨夫人这些日子睡不好,嘴上都起了个泡。
苏牛氏皱眉,这事可不好办,但若是因为杨大人连累一整个府邸的老弱妇孺确实也是造孽。
“大驸马在京中,风评并不怎么样。”
“我知道啊,所以才着急。”杨夫人恨透了这个稀里糊涂的夫君。
“你儿子如今多大了?是个什么打算?”
“我两个儿子,一个读书甚好,打算以后有仕途的,还有一个送去学武了,以后打算走武举这条路子。还有两个女儿尚未婚嫁。”说起孩子们以后的前途,杨夫人更加着急了。
苏牛氏认真问道:“你真愿意相信我?”
“当然。”杨夫人点头,她是信得过苏牛氏的,毕竟苏牛氏没点本事也站不住脚,不会认识那么多贵妇,圈子这么广了。
“我确实有个主意,算是能保住你们。但你夫君还想混到高位是不可能了。”苏牛氏郑重道:“肖澈留他一命就不错了。他还不知死活攀上大驸马,简直就是把你们全家往死路上赶。早些年,大驸马可是参与过睿王谋反的。虽然后来因为长公主的关系而脱罪,至今圣上的态度也是很迷惑的。”
杨夫人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现在就是想保我们一家老小的命。”
随后,苏牛氏就在杨夫人耳边轻语了好一阵子。
杨夫人听完捏紧帕子,“如今也只有这样了。还得请您多在肖夫人、肖大人面前美言几句。这男人在外头一天接触什么人,搞什么污糟事,咱是真不知道。我好言相劝,他也不听,一意孤行。”说完又是一阵叹息。
“你只按我说的去办即可。其它不必担心。”
“好,多谢。”杨夫人拍拍苏牛氏的手。
“记住,若有异常,你一定要传消息给我。”苏牛氏叮嘱道。
“嗯。”
杨夫人还留下了自己带来的贵重礼品,苏牛氏不肯收,她坚持要留下。
“哎呀,你就让我心里好受点吧。”
“我若是不收,你估计又睡不着了。行,这次的我收下。下次我送你更好的。”苏牛氏只能收下,其实,苏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
过了三日,杨大人就没有上朝,原因是病了,而且病了两天。
大驸马还特地派下人带着药材和御医去看望杨大人,一时间杨大人感动得不行。
等到这些探病的人走了,杨大人喝药之后就睡了。
杨夫人去了杨大人的书房,在里头一阵小心翼翼地翻找,终于在一个小小的暗阁里找到一封尚未写完的奏折,原来是杨大人参奏肖澈徇私枉法的奏折。
“这个糊涂虫果然听了大驸马撺掇,写这玩意儿。”杨夫人把这奏折揣进怀里,继续翻箱倒柜。
果然又找到一封信函,是京中燕王侧妃裴氏写给肖夫人的信件,这封不能烧了,杨夫人也藏起来,她要交给苏牛氏。
杨大人休息了几日,并没有觉得身体有多好,他好像是感染了风寒,头疼脑热,就连笔都握不住了,只能继续称病无法上朝。
这天下午,杨大人看着天气不错,太阳晒得暖融融的,就去自己的书房转转,发现收藏的肖澈的罪证,还有燕王家眷与肖夫人密切来往的书信证据竟然不见了。
他不信邪,又翻箱倒柜找了几遍。
“来人。”杨大人一拍桌子,怒不可遏,说完还咳嗽两声。
“大人。”守门小厮弓着腰。
“我这书房,谁进来过?”
“禀大人,只有夫人进来过。”
“请夫人给我过来。”杨大人怀疑就是枕边人拿走这些。
等了好一会儿,杨夫人才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四个婆子两个丫头,身边丫头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是一碗汤药。
“夫君,我到处找你,你又到书房来了。快把药喝了。”杨夫人非常温柔和气。
“我问你,你来过我的书房?”
“是啊,我来拿银子,府中总要花销吧?我正打点国子监的事情。”杨夫人找了个理由。
“公账上的银子不够你花?你还来我书房里拿?”杨大人不信。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京城里哪像花销不大?”
“我问你,你是不是拿了我奏折和密信?”杨大人盯着杨夫人,表情严肃。
“夫君,你上朝上疯魔了?我又不是御史大夫,拿你奏折作甚?你的密信,我就更不知道了。”杨夫人继续装无辜。
杨大人怒而咳嗽几声,想大声说话都使不出力气,“你还狡辩,肯定是你。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