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几年过去，苏夫人还记得我。”郭夫人笑笑，她今日是有些丧气的。
“怎么看着不大高兴，跟我一起坐坐去？”
“不了，我刚拜访完都督夫人。”
“嗨，你叫她肖夫人就行。”
“还是苏夫人福气好，夫君疼爱，家财万贯，又有两个儿子，如今又多了做官的亲戚。”
“您这话听着酸，你们郭家还是岭东东部的首富呢。我羡慕你还来不及。”苏牛氏笑着打量郭夫人，猜测她跟裴芳菲的谈话可能不怎么高兴。
“嗨，都是过眼云烟，什么首富不首富的，命才最重要吧。”郭夫人看着漫天飞舞的小雪，由衷感叹。
“瞧你，以前你可是意气风发，还跟我在商会里头拍桌子吵架呢。不过就是疫情而已，也值得你发出这样的感叹？”苏牛氏也看看这天气，笑道：“咱们一定要在这风雪里讲话？这样，哪天你空了，你到我府上？”
郭夫人摇摇头，眼眶有些红了。
“那我到你府上，这总行了吧？你还信不过我？我这人有事说事，发脾气也是，发完就好。咱们也算是交过手，你也听听这些年，我在京城的见闻？”苏牛氏看着郭夫人。
郭夫人这才开口，“好，明日上午，你就来我郭府，我亲自接待你。”
“不会有人刺杀我吧？”苏牛氏调皮地问。
“谁敢，我家在东部还说得上话。我绝不动你。”郭夫人郑重保证。
“那行，说定了。”
就此，两人才微笑别过。
苏牛氏到了西暖阁，就见大家在一处干活，笑道：“这都督府就快成作坊了，所有人都在制衣、鞋、面巾等物。”
裴芳菲正在裁剪丝绸、棉布，这些都用来作面巾使用，“舅母，你怎么现在才来？是碰见刚出去的郭夫人了么？”
“你这孩子当真厉害，把她吓得不轻啊。我跟她聊了几句，她都快哭了。”苏牛氏笑道。
“我可没吓唬她，是跟她说实话。一边孝敬着李总兵，做李总兵的眼线，一边又想跟我们沾边，不得罪我们，哪有那么好的事。我只是让她好好选择，别站错了边，尸骨无存。”
苏牛氏笑道：“郭家纵横此地那么久，也不是傻的，倘若真背叛了李总兵，他们不敢，被报复打击可不是好玩的。不过，我明日去劝劝郭夫人，兴许有用。这层关系，利用得好是非常好的助力。郭家若想家族安宁保世代富贵，那么，他们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裴芳菲已经剪好了一沓高高叠放整齐的面巾，“我知道他们郭家也想要有一份保障，但是他们必须拿出点诚意来，可不是两边讨好就算诚意的。”
苏牛氏点头，“我明白，明日我去点醒他们。”
太子殿下去了北部之后才明白，北部形势大好，只不过为了低调和另外一个目的，肖澈没有让北部撤掉戒严，这个做法让太子非常高兴，也很赞赏肖澈的做法。
这天夜里，肖澈冒着风雪去了北部秘密觐见太子殿下，二人在书房聊到天亮。
黎明，肖澈才从北部回到东部，他们一行人都是穿着黑色劲装，接近东部才换成常服。
对于大都督的来去行踪，东部守城门的士兵是不敢问的，但他们会上报给千户郭大人，这位郭大人跟那位商户郭老爷是堂兄弟的关系。
郭千户对于李总兵的偏心是有些不满的，同样都是跟着李家打天下的，那黄大人倒是躲去中部了，自家却还在东部受苦，万一染上病，蛮夷又打来了，怎么办？郭家岂不是要跟这鬼地方一起陪葬？
如今，都督大人来了东部，郭千户也没有上门问候，实属不该，现在，他心里也活络了，是不是该重新投靠肖大人，毕竟肖大人确实是个有能力的。
裴芳菲用完早膳就在府邸门口施粥，突然看见一夜未归的肖澈，她知道肖澈是去北部见太子，没想到这么快回府了。
于是进了内院，陪着肖澈用早膳。
“这是早上新鲜出炉的灌汤包和肉包。大家都夸我们厨房手艺好呢。”裴芳菲夹两个包子到肖澈碟子里。
肖澈大口大口吃着，是真饿了，“该交待的，我都跟殿下说，殿下非常满意，让我好好看顾好东部，他就在北部指挥即可，若是这边出了战事，他会拨人马给我，不会让我腹背受敌。”
裴芳菲笑着问，“是不是太子殿下带了很多兵马？”
“不多，两万而已。你知道的，西部和南部的兵马已经不再会听李总兵的调遣，我已经都把他们撬走了。如今李总兵能调动的只有六万人马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我正在架空他。我还在暗中跟那些人周旋，他们之前都是跟着李总兵的老部下，有些难。不过我猜，若是太子殿下亲自找他们，兴许会有更大转机。”
裴芳菲也替肖澈头疼，真是内忧外患，等到疫情稳定了，蛮夷再打进来，这里的兵马不但要打外人，还要小心李总兵的背后偷袭。
“可你只有四千锦衣卫，怎么对付他们这么多人？”
“所以，必要之时，我得找殿下借点兵马才行。再说，还有南部、西部的刺史，他们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嗯。”裴芳菲点点头。
肖澈搂着裴芳菲，摸了摸她高高凸起的肚子，颇为心疼，“八个月了，这阵子你辛苦了，瘦得很。”
“不瘦，胖胖圆圆的。”
“哪有，那是你肚子胖，对了，少吃点，多走走。”肖澈问过白府医，还问过几个在同济堂诊脉的御医，都说临产前不必大补了，该适当动动，这样更容易生产。
“好。”裴芳菲乖巧靠在他的肩头。
等肖澈吃完，他就提笔写信给南部刺史贾大人、西部刺史彭大人，裴芳菲替他研墨。
“禀大都督，城中千户指挥使--郭大人求见。”阿飞在门口。
“他？这倒是奇了。”肖澈放下笔，直接去穿堂，他没有在主屋见客，而是在西暖阁见了那位郭大人。
郭大人一脸络腮胡须，他是富商郭老爷的堂弟，不过，他们堂兄弟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好。
“属下郭东见过都督大人，大人万安。”郭千户行大礼。
“郭千户免礼，我记得你是李总兵的下属，自从我来这儿，你根本没见过，也不管城中任何事。怎么今天想起来见本都督了？是李总兵有什么事要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