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牛氏点头。
苏承月赶紧过去扶住裴道宴的肩膀,“我是你大姨母,你还记得么?那时你五岁开蒙,我还送你三套文房四宝。你六岁过生辰,我送你一把小小的匕首,给你玩的。”
裴道宴是有儿时记忆的,他微微点头,“我记得。不过五岁之前的可就真不记得了。”
苏承月的声音哽咽起来,“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娘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楼冠山没有说话,仍旧在打量这个年轻人,为何他见过这个年轻人呢,因为工部侍郎秦大人回京后跟他们几个要好的同僚说起淮南防护墙此事的大功臣是一个叫做郑义的年轻人。让大家保举写推荐信,举荐郑义去国子监。
所以楼冠山某天去秦大人府上就看见了这个郑义,虽是匆匆一瞥,却对他印象深刻。
“你不是叫郑义么?”楼冠山突然发问,他是怕有人冒充裴道宴,不管如何要查问清楚。
“对,我养父姓郑,所以跟他姓了。这十年来,我都叫郑义。”裴道宴说得很坦然。其实他早可以回到京城回裴府去了,但他不想。在那个童年时期,他宁愿跟着养父学习很多东西,每天开开心心也不想回裴府面对争斗。
那就对了,楼冠山听秦大人说过,这个孩子是逍遥居士郑添收养的。
苏承月和楼冠山对着郑义又是一番问话,郑义都耐心回答了。
“哎,孩子刚回来,你们为何像审犯人似的,说个没完没了的。我的外孙,我还能认错么?”苏老太爷对着大女儿和大女婿翻了个白眼,还用拐杖敲了敲旁边的桌子。
苏承月用帕子擦擦眼角,“我这不是高兴么?我明天就给承云写信,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大家一起用晚膳的时候,苏承月得知郑义要去岭东中部,还是苏家船送过去,就让他们等等,苏承月准备了一些东西是要送去给裴芳菲的,正好让郑义捎带过去。
楼冠山也让郑义带封信给肖澈,有个人应该可以帮到肖澈。
月上中天,郑义就上了苏家船只,其实淮南地区有规定,过了子时,除了官船是不能走水路的,码头也会封,但如今的知州是楼冠山,所以有他的放行公文,郑义就带着一船东西走水路出发去岭东。
这船倒也快,在第四天早上到了,郑义带着苏家两个世仆去岭东中部,查问到了肖大都督办公的地方。
“这不是知州府的西门么?”郑义心中有些同情这个妹夫,居然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还得跟别人挤着。果然圣上的钦差也没什么好当的,空降在别人的地盘上,本地人是会有戒心的,办不好圣上的差事,同样不好过,左右为难。
西门门口有四个锦衣卫守着,他们倒是认识郑义,先前在隆城的时候一直跟着肖澈的那个年轻人。
“我找肖大人,有要事。”
“请进。”
进去之后,就发现这不过就是一个拥有四间大屋的小院子罢了,郑义看见一个熟人站在门口,正是阿飞。
“你怎么来了?”
“飞哥。”郑义上去拍拍阿飞的肩,“我说过,咱还会见面的。”
肖澈没想到郑义这么快就来了。
“你已经去过京城了?”
“嗯,我还去了一趟淮南,没想到你们已经来了岭东。原以为你接到调令会隔一段日子再来。”郑义十分轻快地坐上了肖澈的书桌。
“那你来此地做什么?继续做我的侍卫?”
“我来跟你说几件重要的事,还有大姨父托我给你带封信。”郑义拿出那封楼冠山的信。
肖澈看后便将信给烧了,他们都有这种默契,主要防止信件丢失落于他人之手成为不必要的把柄。
“你要跟我说什么?”肖澈问道。
随后,郑义就说了那个被秘密封锁的消息,岭东北部的疫情以及李总兵的拖延隐瞒,朝廷作出的一系列反应。
“其实,圣上的做法也不对,不应该再隐瞒下去了。”肖澈不认同圣上的做法,虽说派来一支医疗队是正确的,但其它相关措施也要跟上,看来这件大事又要落到他身上了。
聊完这些大事,肖澈又问郑义,“你回京城有没有去看过你父亲?”
“没有。我还没有准备认祖归宗,等你跟我妹回了京城再说。”郑义现在还不打算认祖归宗,他要等到自己取得某个功名的时候再回去。
“如今我是这边的大都督,至少要等到我摆平了这里的一切才有可能回去。”肖澈淡然道。
“行啊,我等你们。反正我也不急。”郑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裴府,他小时候过得并不开心,父亲总是很严肃,问他最多的就是功课,祖母虽对他很好,但那时祖母病了,继母郭氏又强势又会装好人,最后还把自己卖了,实在算不得是幸福开心的童年。
“这些日子,你就继续跟在我身边做侍卫,或者干脆你就认了芳菲。我忍不住想要告诉她了。”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机。再说,我得走了。”
“你要跑去哪儿?”
“去探探岭东北部的虚实和东部的乱况,再回淮南隆城去。大姨父他们还等着我呢。”郑义笑道。
“行,下次你来的时候就认了你妹妹吧,否则她会生大气的。”肖澈已经预感到自己的胳膊会被裴芳菲拧了。
“对了,舅母她们让我带了一船东西,你派人清点一下,我走了。”郑义说完就骑马离开。
肖澈派阿飞去码头将苏家船只上的箱子全部搬去都督府。还好都督府又开了两间库房,否则又要装不下了。
裴芳菲正在一旁看着,她手边有个茶几,上头是果盘,苏小正给她剥葡萄吃。若兰若梅正在清点这些物资,刘嬷嬷登记。
此时,陆婆子来禀,“少夫人,徐夫人来了,哭哭啼啼的,话都说不清,不知出什么事了。”
若竹扶起裴芳菲到了主屋穿堂,徐夫人已经等着了,她双眼都哭肿了。
“求肖夫人救救我女儿,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徐夫人别急,慢慢说。”
“我女儿跟李大小姐是同窗,李大小姐时常欺负她,这些我就不说了,昨日下学,我家下人跑回来,说是我女儿去了李府玩耍还被留下用晚膳,到时他们李府会派人送回。我等到酉时三刻就派人去接,可是没接到,李府说我女儿已经送回来了。可是我们徐家根本没有她的人影。戌时二刻,我夫君去李府接,还被李总兵呵斥一顿,我夫君在那里坐了一夜都没等到我女儿。我早上去求李夫人,李夫人也把我骂了出来,说我家女儿昨夜就送回徐府了,他们留着又没用。”
“徐夫人是觉得李府扣留了你女儿,不肯交出来,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