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芳菲写完这封回执就交给阿飞,让人送去李总兵府邸,并且将三箱东西也一并送回去。
之后,李总兵府邸再没动静,但他们让中部刺史的夫人,徐夫人前来劝说。
岭南中部这座城池,本就有李总兵府邸、杨知州府邸,如今又有大都督府,所以中部的刺史这一官位就显得相当鸡肋,大事做不到主,相反还要巴着这些大人物。
岭东的中部、南部、北部、西部和东部各有一个刺史,其中,中部和东部的刺史都是李总兵的傀儡。
所以,徐夫人前来拜访裴芳菲,也是唯唯诺诺的,她实在是没办法,无论哪一家都不好惹,但是自家夫君在李总部手下当差,不得不来。
“原来是徐夫人啊,坐下喝杯茶,我这里的花茶还算不错。都是手巧的丫头们自制的。”裴芳菲笑着招呼。
徐夫人是认识裴芳菲的,上次宴席上,就被这位都督夫人惊艳了,今日发现她不带浓妆仍旧很美。
“肖夫人真是一位俏佳人。”
“徐夫人,您有话可以直说。这上午的太阳那么好,咱们去花园里走走?”裴芳菲站起来。
徐夫人赶紧跟上,她第一次来这都督府,四进宅子又大又漂亮,伺候的下人们也极其有规矩,人多却井井有条。
在徐夫人看来,都督府邸的家丁小厮们都长得高高瘦瘦清秀得很,实际上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侍卫,秘密身份是锦衣卫。
花园里开着各式菊花,有的还说名贵的墨菊,这令徐夫人不禁感叹,可能李府都没有墨菊。
“夫人,您身子可还好?上次那件事确实是李大小姐不懂事。李夫人也知道,所以没脸来,怕您责怪她。”徐夫人就是替李夫人开脱的,“李夫人这人,表面上毒舌,可为人还是十分仗义的。”
裴芳菲笑了一下,“徐夫人的说法,我并不赞同。她说她没脸来,所以就不来了。那好,我不想去赴李家的宴席就不去,有什么问题么?再说,您比我在这里更久,应当知道李夫人的为人。我看她和她女儿都不是不懂礼数,只是我们这样的人在她们看来,根本不配得到她们的尊重,因而做出这番姿态。”
徐夫人心中一惊,这道理谁不知道呢,可是徐夫人还希望自己夫君有朝一日可以调出这个鬼地方,别在此处当官了,所以一时半会儿,他们夫妻两个只能硬着头皮当傀儡当走狗。他们徐家一家都想离开这里。
裴芳菲见徐夫人有些尴尬,随后又笑道:“徐夫人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娘家想必也不在这儿,不如想想,如何获得更好的前途?想方设法替自家人都找个好前程。当时我跟着夫君在淮南的时候,那里的四大家族也是不可一世的样子,最后三家都流放了。”
徐夫人听完心中感慨,她的眼眶有些红,“我,我也是没办法。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您不用担心,若是愿意信我,便再观望一阵子,等时机成熟,您再来找我。若是不信我,我也无所谓。今日你回去复命,就说肖夫人身子不适,不想去赴宴。”裴芳菲使了个眼色,身后的若竹上来捧起一盆墨菊。
“这盆墨菊长得很好,您带回去给孩子们赏玩赏玩。”
“多谢都督夫人。”徐夫人有些感触,当傀儡走狗也会有累的时候,所以徐夫人很想摆脱李家的控制。
裴芳菲就知道这徐家也是一个突破口,“徐夫人可以叫我肖夫人,称呼都督夫人就见外了。”
徐夫人原来是想劝裴芳菲去赴李家宴的,可她提了一回劝解的话题就直接被拒绝,之后又被裴芳菲带了别的话题,聊着聊着就觉得这位肖夫人,年纪虽轻,说话却很有道理,不知不觉有些被裴芳菲吸引,相谈甚欢。
裴芳菲还留下徐夫人一起用午膳。徐夫人吃着久违的京城菜式和味道,又加剧了对京城娘家人、婆家人的思念。
待徐夫人离开都督府,坐在马车里,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天知道,她这些年一直过得谨小慎微,她决定,一定要想法回京城去,回去就跟夫君一起商量商量。
用完午膳的裴芳菲,悠闲地坐在池塘边钓鱼。原先肖澈也考虑要不要弄个湖,后来决定还是修建几处池塘就好。
“少夫人,那个徐夫人会不会说些不该说的话?”刘嬷嬷有些担心。
“不会。她早就想回去了,可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裴芳菲同徐夫人聊了一上午,知道徐夫人的娘家在京城,不过是六品官,她的婆家,徐家也是京城六品官,如今,徐大人算是家族里最有出息的,可她宁愿夫君做京城的芝麻官也不要这里担惊受怕。
至于担惊受怕的内容,徐没有详细说明,但裴芳菲知道徐夫人肯定有苦衷,那么这就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了。
“这个徐夫人若是聪明,她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裴芳菲察觉鱼竿有些微动,她果断收线,竟然是条大鱼。
“少夫人真厉害。”若竹拍手,顺便递上竹篓装这条大鱼。
“今晚,厨房可以做鱼宴了,糖醋鱼、跺椒鱼头、秘制酱鱼、鱼头豆腐汤。”阿云不禁想到这些。
若兰笑道:“咱们府邸的伙食太好了。四个厨子都是人物。”
大家说说笑笑,其乐融融,而徐府,却是两位主子吵翻天。
徐夫人回去就跟徐大人深谈一番,两人在书房了辩论了半天。
“你昏头了?若是让李总兵知道我投靠了肖大人,我们都会死的。”徐大人把书房的窗户关上,压低声音道:“前前任的知州、前任的刺史,还有那个不愿意带李夫人做生意的商人,他们都是怎么做事的?就是李府给他们的教训。”
徐夫人怒而站起,“那你想做狗做到什么时候?这是我们徐府书房,我们却还要在此关窗议事,哪有这种造孽的事。”
她觉得自己受够了,肖夫人说的对,大人受罪不要紧,可孩子受罪,大人都看不得。想起自己的子女都被李大小姐欺负,徐夫人的反骨就完全被激出来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我只有等朝廷的调任函,我才能走啊。”徐老爷也是没办法,若有选择,他也不会在这儿。
徐夫人像是下定了决心,“肖夫人的父亲裴世卿就是京城吏部侍郎,而且她跟我说过,让你想通了之后可以先去找肖大人。”
徐大人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你疯了。疯了。若是探子知道我去找肖澈,我可就。”
“你是傻子吗?横竖咱们演戏演了久,干脆就在李总兵夫妻眼皮子底下继续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