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牛氏笑着求情,“父亲,始终一家人,还跟大妹夫、二妹夫同朝为官的,您就给世卿一分面子吧。”
苏老天爷叹口气,“我一见裴世卿就想起我那早逝的小女儿和失踪的大外孙。心里咽不下那口气啊,再想想仍旧活着的裴夫人郭氏,我气不顺。”
苏承业劝道:“父亲,那郭氏已经翻不出风浪了,一直被软禁在裴府,裴老夫人也说过,会让道宴回来再处置她。”
苏老太爷噘着嘴,言语中尽是不满,“道宴这孩子不知在哪儿,不也知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也不知他回来是个什么样子,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嗨,您就是年纪大了,希望儿孙都在身边,所以想得多了。行,我让他们天天都来陪您用晚膳。”苏牛氏笑着劝。
确实是这样的,楼冠山夫妇和曹霹维夫妇天天都来苏府用晚膳。至于裴世卿,偶尔会被楼冠山拉着一起来。
此时,裴世卿进来请安,“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苏老太爷冷哼了一声,“你今儿倒是来得早。等会儿,承月夫妇和承云夫妻也会来。咱们一家人正好一起用晚膳。”
“多谢岳父大人留饭。”虽然苏老太爷态度不算好,但裴世卿已经习惯了,每次都是笑脸相迎,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苏承业跟裴世卿聊了聊淮南的事,之后,楼冠山苏承月和曹霹维苏承云就来了。
“三妹夫。”楼冠山笑着跟裴世卿打招呼,他有时还会跟裴世卿开开玩笑。
曹霹维也笑着打招呼,“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天不太寻常。”
裴世卿笑道:“是有件喜事,等会儿告诉你们。”
晚膳时辰已到,苏牛氏命下人们摆上席面,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
楼冠山问道:“到底是什么喜事,是不是肖澈要回京?”
肖澈回京就意味着裴芳菲也会跟着回来,这孩子在外头养胎,让苏家长辈们都不是特意放心。
听到此话,苏牛氏等人也看过来。
曹霹维说道:“吏部侍郎曹大人已经回京,那淮南总兵陈大人去了十五年之后,今年也铁定会回来。而且那边,太子殿下已经过去了,所以肖澈也快回来了。”
裴世卿听后,笑道:“之前咱们揣测圣意,都是准确的,但现在圣上疑心重,一会儿信任这个,一会儿信任那个,咱们已经摸不透了。明早早朝,你们就都知道了。”
楼冠山喝了一杯酒,笑道:“那你先说说,给咱们透个风。”
裴世卿就把圣上削弱兵权,取消淮南总兵一职的事说了。
“多了一个知州?这样也好,淮南在前朝是有知州的。如今不过又改回来了。”楼冠山熟读律法和吏治。
“那陈总兵不日将调回京城,圣上有意调去一个有能力的人把淮南一带的经济再调动起来,毕竟前几年淮南水灾,流失了不少人力,整体都不富裕。”裴世卿吃了一粒花生米,“调令已经下来了。”
随后,他把调令从袖中拿出递给楼冠山。
楼冠山一看,自己将是新任的本朝的第一任的淮南知州。淮南的省会城池就是隆城,隆承旁边就是沿城,那里的防洪防护墙已然建造好,只需过去带百姓们致富即可。
大家都凑过来看。
苏牛氏笑道:“那就是好事了,你们今晚就回去整理行装,时日一到就出发去淮南。指不定还能跟咱们芳菲相伴一阵子。”
苏承月也笑道:“挺好的,我最近都应付累了,去淮南散散心。”
苏承云有些羡慕,“啧,这种外调的好事怎么没轮到咱们。一家人又要分开了。”
前十年,苏承云跟着曹霹维在南疆,虽说日子也是快意潇洒,时不时还能上马揍一揍境外惹事的蛮夷,如今在京中,日子实在是无聊透了。
苏老太爷也觉得开心,“那咱们也准备准备,离开京城,去淮南住个两年。”
苏承业哭笑不得,“父亲,咱们在京城的业务,日进斗金,若是无人看管,恐怕不妙吧?”
“嗨,你挣的银子,自己都数不清了吧?歇息歇息去淮南玩玩。”苏牛氏也有这想法,“反正咱们在淮南有钱庄、首饰、粮食铺子,就当过去巡视的。再买个宅子。一切都好办了。”
女人们叽叽喳喳说起去淮南定居的事。男人们聊起朝廷的局势。
楼冠山皱眉,“圣上这是防着太子吧,太子在淮南,他却不召回,又怕太子佣兵为祸,所以将淮南总兵一职撤了,还分散了淮南地区的兵力。实在是高明。”
裴世卿点头,“但我不知圣上何时召回肖澈。肖澈作为锦衣卫同知去淮南已经五个月了。”
四扇门是皇帝最信任的阻止了,他们什么都查,有人说,肖澈去淮南是监督那里的官僚和太子,大家都觉得说的过去。
可裴世卿隐隐感到不对劲,肖澈也像是被放弃了一般。太子不受宠,大家都知道,那肖澈是什么原因呢。
曹霹维摩挲着酒杯,“希望肖澈可以度过这一劫,我觉得圣上是在试探他。太子跟肖澈都在淮南,且圣上都没召回他们。”
这句话说在点子上了,之前裴世卿与肖澈秘密通信,也是长话短说,暗语说的多。如今这个提醒,他看了看楼冠山。楼冠山会意,“等我到了那里,我自会跟他们都联系上。哎,局势不好啊。”
楼冠山的思想当然是立嫡立长,太子本就是皇后名下的,为人沉稳谦虚,也听得见臣子劝谏,以后会是个好皇帝,偏偏圣上老了昏庸了,这是最大的麻烦。
裴世卿突然想到一件事,压低声音道:“宫中那个王公公、还有四扇门里的王大人,你们都提防着些。那位王公公倒是不足为惧,毕竟允公公也颇得圣上信任,但那个王大人是个心狠手辣又擅于拨弄是非的。”
苏老太爷听得糊里糊涂,皱眉道:“这公公和那锦衣卫都姓王,难道是一家?反正都不是啥好人,不如直接宰了。”
大家都笑了,苏承业无奈道:“父亲,这不是江湖琐事,朝廷命官和宫里的人,哪那么容易说杀就杀的。而且,那两个姓王的不是一家,互不干涉的两人。”
几日之后,远在淮南的肖澈就接到了密信,既有裴世卿的,又有楼冠山的,还有苏牛氏的。
郑义也凑过来瞧,他记得苏牛氏是舅母,楼冠山是大姨父,十年未见过,这些至亲的人都是小时候的记忆了。
肖澈收起信,“你看什么?这是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