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芳菲也是这么猜测的,哪有锦衣卫在外省待很久的,偏偏肖澈已经超过三个月了,既然是圣上心腹,不至于在其它地方逗留那么久,现在颇有些跟着太子被流放到淮南的味道。
有些事真不能细想,越想越让人害怕。
“我夫君是锦衣卫同知,他去别地做什么?做总兵还是知州?这些职位都是有人的,我夫君这样临时过去的官员最尴尬。”裴芳菲分析得完全在理,去别的地方,人家本就有当地最高掌权的人,你一个京城去的,说白了就是圣上派过去监督的,谁会喜欢呢。
如今在淮南,不过正巧是最高官员陈大人跟朝廷派遣来的肖澈、秦大人都暗中是太子一党的人,所以大家才能拧成一股绳,干成一票大事,可去了别的地方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大多都是各有算计甚至是敌对势力的。
秦夫人微微叹气,压低声音道:“这就不清楚了。你看,圣上都没有招太子殿下回京。我预感不太好了。”
裴芳菲知道太子腹背受敌,但他终究是最后的大赢家,过程艰险些也无妨,定能平安度过。心中不免祈祷,太子可千万不能倒,否则大家都要受牵连。
“说不定会好。之前不也被禁足过么,不是出来了么?依我看,有些人可比殿下着急多了,蹦跶得老高,圣上年纪大了,看得清楚着呢。”裴芳菲觉得这皇帝虽老眼昏花疑心病重,容易被流言蜚语影响,但也因为疑心病重,谁都会提防着,这也是好事,说明圣上不止防着太子,其他人也照样防着。这时候,就看谁能忍了,忍到最后才是赢家,不能忍的就该死了。
暴雨过后,淮南持续都是大晴天,九月初二这日,沿城的太子行宫就办了宴席,说是行宫,其实就是个极其广阔的大宅子而已,只不过,里头的装饰可是富贵极了,伺候的也都是宫人,且亭台楼阁都已筑造好,绿植花木也重新种过,既有皇家威严的建筑,又有世外桃源般的精致。
上次,柳侧妃让人填平了那人工湖,其它地方开辟了几处小池塘,搭上小桥、凉亭,池塘里养着锦鲤,倒是十分雅致的景色。
裴芳菲来到此处,已是巳时三刻了,将近午时开席的时候。她是孕妇,来得晚也无人责怪,毕竟从隆城到沿城,她的马车还得慢慢走。
肖澈今日因为有事要同几个同僚商量,所以大清早就去了。
“你还好吧?我看你肚子又大了些。”陈夫人已经走过来迎她了。
“是大了些,可能因为最近吃多了。你不知道,我府中厨房的菜,都是荤菜居多,天天大鱼大肉的。”裴芳菲笑道。
肖府的伙食好,大家都知道。
陈夫人笑道:“侧妃说,今天就是为秦夫人饯行的,大家随意就成。巳时一到,戏台子就开始唱戏了。我那时还寻思,你怎么还没到。”
花园里的东北角搭上了戏台子,大多数夫人都在那边看戏,柳侧妃倒是没去看,正和秦夫人在花园东部的东苑里说话。
刚才,诸位夫人就是在东苑参拜侧妃娘娘的。
“妾身见过侧妃娘娘,娘娘万安。”裴芳菲一进东苑大厅的门,就给柳侧妃行礼。
“免礼吧。”柳侧妃笑着挥手,“你每次都这般行礼,本宫真是怕你折了腰。”
她心中点头,这位肖夫人规矩极好,从不错,为人有些小幽默会说话,但知分寸,是个聪明的。
裴芳菲笑道:“折不了,现在它粗着呢。”
大家听后都笑了,立即有宫女给她看座,裴芳菲一瞧正是那天冒着大雨送帖子来的宫女,名叫如意,至于那位送帖的公公叫吉祥。
“多谢如意姑娘。”裴芳菲道谢。如意姑娘微笑点点头,她对这位肖夫人挺有好感的。
柳侧妃坐在主位,依旧是明艳动人的美,“这次替秦夫人办个践行的宴席,兴许下次,就是陈夫人了。”
陈总兵在这里当了十五年总兵,是该回京了,陈夫人的娘家也是京城的,回去这事,她也期盼了很久。
陈夫人笑道:“以前我是年年都盼可以回去,如今倒有些舍不得了。”
柳侧妃笑道:“该回去的都会去吧,咱们京城再聚。”对于以后,柳侧妃还是有信心的,反正太子在哪,她就在哪,好与不好的境况,她都接受。
今日,每位夫人面前都是一张小桌,午膳席面跟上次一样丰富,同样是海鲜不少。
诸如蟹黄豆腐、鱼翅粥,颇受大家的好评。
由于海鲜性凉,因此裴芳菲只尝了两口,其它佳肴像是炙烤羊肉、青椒牛柳、油爆大虾这些同样色香味俱全,她吃得嘴上油光光的。
柳侧妃见她胃口不错,又命宫人上了一盘八宝酱鸭给裴芳菲。
“多谢娘娘赏赐。”贵人赏赐,也是一种体面,裴芳菲笑着应了。
九月初十这天,秦大人跟秦夫人起了大早回京城去,肖澈夫妇和陈大人夫妇一直送他们到隆城官道,大家才挥手告别。
一阵马车扬起的尘土散去后,陈夫人笑着对裴芳菲说,“秦夫人说,有空就给咱们写信。”
“挺好的,我虽不在京城,却知道京城的不少事,有意思。”裴芳菲就是这么觉得的,因为京中的舅母苏牛氏、妹妹裴嫣儿都会给她写信,偶尔祖母冯氏也会给自己写信,不过冯氏的信件远远没有苏牛氏和裴嫣儿的多。
如今又要多一个跟裴芳菲通信的秦夫人了。
送别了秦大人夫妇,肖澈跟着陈大人去衙门,两位夫人各自打道回府。
裴芳菲回到肖府就想再睡个回笼觉。
此时,刘嬷嬷拿进一封信,然后就走出去了,看样子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平时若是苏牛氏的来信,刘嬷嬷会说一声。
裴芳菲起身查看,原来这信是燕王侧妃裴玉敏写来的。
若兰轻手轻脚进来想拿裴芳菲的衣裳出去洗,却见主子没睡,“少夫人,您怎么醒了?是睡不好还是外头吵?”
“不是,我看信呢。我那玉敏妹妹好像不太高兴。说我退了她的黄金,不给她脸面,那些黄金都是燕王赏赐给她的,如今她彻底失宠了。”裴芳菲将信通读一遍,不甚在意。
若兰一直心直口快,嘀咕道:“二小姐自己偏要嫁进燕王府,如今过得不好又来怪您,依奴婢说,她该怪郭家的人才是。那您准备怎么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