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笑道:“我倒是希望他们不肯去,那样的话,他们就会出各种幺蛾子,然后朝廷就会解决他们了,之前,圣上懒得整治他们,他们也嚣张了几十年了。如今,正该他们倒霉的时候。”
陈夫人随着夫君来到这里之后,也是苦不堪言,虽名义上陈总兵是淮南最高官,但底下的大部分人还是要看本地四大家族眼色行事。
端看裴芳菲第一次赴宴,那些夫人之间的阴阳怪气,就能辨别出一二了。
陈夫人转移了话题,“瞧我,净跟你说这些。我这里有好的药材,都是本地山野挖到的上好的珍稀药材,你拿些回去,说不定有不时之需。”
“我只是怀孕,不是受伤,真不用了,您自己留着,况且我外祖家亲眷们已经从京城运了好几车东西,库房都塞不下了。”裴芳菲这番话并不是夸大其词,这边的肖府不比京城,库房也没有原先的大,已经塞满了各式吃穿用的东西。
陈夫人笑道:“那不成,你舅母拜托我照看你一二,我总得尽尽地主之谊。听我的,收下。这边夏天也经常潮湿有雨,夏天的毒虫蛇蚁不是没有,院子里放些这些药材是好的。”
裴芳菲便不再客气。
既然朝廷出了新政策,而且是专门点名淮南四大家族的,陈大人隔天就办宴,请了四大家族的人来府中,还有其他隆城的大小官员,他跟几位当家人都在外院谈论此事。
金老爷本就有个勇嘉伯的爵位,他算是本地少有的伯爵爷之一,对于朝廷突然让他们去京城,他是有些不愿意的。
“既然圣上让咱们去,咱们就只能去咯。”
李老爷看看金老爷,暗道一声老狐狸,明明不想去,表面却不说,等着别人开口。
随后,李老爷笑道:“我是不太想去的,不如陈大人为我上书请命,就说我李家世代在淮南,实在不想去京城,而且我李家虽在淮南但一支忠君不二,早些年,已把李家兵力都给了朝廷了。如今不是已经编入淮南总兵营地了么?”
陈大人也笑,劝道:“老李啊,你说的也是。不过,朝廷宣令说得很明白了,让你们去京城定居。京城比这里更好呐,您何不去见见?况且,你们的儿孙都大了,在京城也能找到更好的亲事,亲贵联姻当然是门当户对或者越级更好,于你们家族而言也是百利无一害啊。”
李家确实有三个孙子,不过还小,听了这番话,李老爷沉默了,他是该为孩子们想想,此地并不是不好,只是京中更繁华罢了。
金老爷想起自家尚未定亲的几个女儿,也是,京城或许有更好的亲事,之前其他三个家族来问亲事,金老爷拒绝了,因为他觉得其他三家的儿孙辈并不优秀,况且爵位只有一个,嫡长子才能继承,自家女儿若不是去做嫡长媳,嫁过去完全没有意义。
严老爷自然是愿意的,严家有个侯爵位,言若侯,当年这个爵位还是先皇赏的,是说严家老太爷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因此才有这个爵位名称。
严老爷的女儿已经定了京城的亲事,对方同样是京城的侯府府邸。所以,严家是极其愿意进京的。
对于其他三家的态度,严老爷也是看不上的。
“原先我就想着,什么时候上书朝廷问问咱们侯府何时能入京,现在好了,圣上终于下旨了。”严老爷一副得偿所愿的样子。
何老爷是这些人里头最年轻的,沉稳又心思重,陈大人常常觉得四大家族里最难搞的就是何家,因为金家使坏就是当面的,但何家就不一样了,背后使阴招。
“何大哥,您有何看法?”陈大人问他。
何老爷端着一张虚伪的笑脸,“既然朝廷这样说了,咱们是不得不去。不过,我还想问一下,关于本地拐子猖獗的事,可有下文了?您和那位新来的肖大人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此时,肖澈穿着一身锦衣卫同知的官服走了进来,他的腰间还有佩刀,戴着毡帽的他显得格外有气势。
“那些案子都已经查证了。人证物证也不少,直指在场的诸位。但圣上说了,本地四大家族对于朝廷社稷有大功,不因这些小事而陨落。所以,凡事愿意去京城的,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愿意去的就只能公事公办了。”肖澈一番话说得很明白了。
之前,别人问他任何事任何消息,肖澈都是闭嘴不言的,就连陈大人都拿他没辙,今天,肖澈破天荒地说了实在话。
淮南地区这些破事,若是四大家族愿意去京城,那就找拐子顶罪完事,若是他们不愿意去京城,那就让他们顶罪,反正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何老爷和李老爷一听,心中都各自有了计较,因为何、李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至于金、严两家都是墙头草而已,金家特别高调喜欢出风头炫富,四家都不太好,唯独严家稍许好些。
后院里,许多夫人围着陈夫人和裴芳菲问了许多京城里的事,裴芳菲说了京城各种风土人情,很多夫人和千金倒是愿意去的。
尤其严夫人和严大小姐已经坐在了裴芳菲身边,离她最近。
金夫人倒是冷眼旁观,自从这位肖夫人裴氏来到隆城,金夫人就不喜欢她,觉得她抢了不少风头。
次日一早,裴芳菲在用早膳的时候,严夫人竟然来了,同时还带了不少礼品。
“您来得真早,用过早膳了么?”裴芳菲有些讶异,想不到朝廷刚出了宣调令,这严家第一个就沉不住气了,也兴许,自家夫君说的话,这个家族听进去了。
“我,我吃过了。只是先前因为一些原因,没能亲自将接风见面礼送到府上。真是我的罪过。我也是掌家掌糊涂了。”严夫人有些慌乱,就怕这位肖夫人是个记仇的,因为她听说那位肖大人可是个狠毒的人物。昨晚,严家一阵鸡飞狗跳,最后都决定去京城并且和其他三家撇清关系,免得到时候拖累严家。
裴芳菲摆手,笑道:“不碍事的,是我突然就来了,而且这府邸是我夫君临时买的。”
若兰若竹给这位严夫人也上了早膳席面,一碗粥、一杯热过的杏仁羊乳,三碟糕点,两碟小菜。
严夫人这才放心,她见裴芳菲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还请她一起用早膳。
“嗨,有些话,我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咱们严家也在这里传承了好几辈了,可不能就这么毁了。拐子卖人赚钱的事,确实严家也有参与,可我家老爷事先也不知道啊。”
裴芳菲淡然道:“您别急,先用了早膳再慢慢说。”
原来,这严夫人大清早的是来投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