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从年少时就跟着冯氏,伺候了几十年,如今这场景于她而言不过小意思,她用帕子小心翼翼将这个碎片中的布娃娃人偶捡起来,随后包好。
“嬷嬷,奴婢这就去告诉少夫人。”苏小吓得不轻。
“哎,夫人如今怀着身孕,对她来说还是知道的不好。咱们这些伺候的人需要知道,这个金府不怀好意。等会儿,夫人午睡了,你去把伺候的人都叫来,我给大家耳提面命说一说。”
“对,我一下子吓傻了。”苏小猛的一拍手,“如今夫人有孕,不该知道这种事。咱们该告诉姑爷才是。”
刘嬷嬷笑着点头,“对。阿飞现在在不在府里?”
“奴婢这就是去找。”苏小说完就跑出去。
院子里,若兰若竹刚巧端着托盘、拿着衣物出来,就见苏小火急火燎跑出去。
“这孩子怎么了?”若兰眼见一个人影很快经过自己眼前。
“刚才跟着刘嬷嬷去库房来着,大概是有什么要紧东西没拿。”若竹看了一眼便不再看,她手中拿着裴芳菲的衣物,是要拿去换洗房洗的。
阿飞今日确实要出府邸,不过时辰还未到,就见苏小急匆匆跑进来。
“阿飞大哥,刘嬷嬷有事找您。”
“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急匆匆的。”阿飞很少见到这些丫头们没命似地跑来跑去。
刘嬷嬷在东院的西侧屋里等着阿飞。
“刘嬷嬷,您找我?”阿飞进去就见刘嬷嬷站着,桌上有个用帕子盖住的东西。
“今天金府送了一尊送子观音给少夫人,白玉观音,极为贵重。我就打算把它放好,结果苏小一不小心滑手了。原先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种贵重的玉啊金银啊,咱们府邸多的是。不过,这尊白玉观音碎了之后,在里头发现了污秽之物,应该是类似诅咒的东西吧?”
阿飞听完就上前揭开帕子,一看果然是,不过上头并没有写主子的生辰八字,少夫人刚来,外人根本没有机会知道少夫人的隐秘八字,这布娃娃应该是边疆特有的或者从外头蛮夷传过来的邪悚之术。
“我知道了。少夫人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不知道,咱们都会瞒着的。”刘嬷嬷微笑点头。
阿飞用一个木箱子装着这只布娃人偶就离开了,他准备早点去陈总兵府找肖澈禀报此事。
知晓此事的肖澈当然是怒不可遏的,这金府真是欺人太甚,也好,就让他们以为他们的诡计,无人知晓吧。
不过,这个破布人偶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肖澈当场就烧毁了这玩意儿。
陈大人也在旁边看着,叹气道:“其实这种巫蛊之术并不是本朝特有的,施法的人没有当事人的生辰八字,据说是一种古老的诅咒之术,家宅内有了这样的小人偶就会家宅不宁,女主人生不出孩子或者生出不健康的孩子。金府做这样恶心的人事,实在是愚不可及,损人不利己。”
肖澈一听就更气了,裴芳菲还没有对外宣布有孕的喜事,这些人就等不及了。
过了几日,陈大人就上书了淮南当地,拐子猖獗一事,并查出了大量人证物证,这奏折是外省加急,内阁看后赶紧呈了上去。
内阁的六位大臣并没有人认识任何淮南这边的本地勋贵,所以对于淮南本地出现的问题,大家还是重视的。
圣上看过,只淡淡说了一句,这是旧事重提,之前淮南总兵陈大人就上过折子,如今又上,但是对于淮南铸造堤岸防洪一事却没有什么最近进展的汇报。
倒是程阁老适当提出看法,觉得淮南地区不应该有什么勋贵世家,就算有,也该召到京城来,再让京中老派世家过去即可。
圣上慎重地考虑了,觉得程阁老的意见很实在,一是对程阁老的忠心没有怀疑;二是因为本地豪强世家确实有私家佣兵和垄断当地经济的特点,所以留在当地很有可能成为一个隐患。
六月中旬,朝廷下了施恩折子,让淮南四大家族进京,从今往后,他们就是京中的勋贵了,都可以获得伯爵位和侯爵位。
这是个惊天大雷,因为他们一旦去了,就会受到掣肘,在淮南,他们就是土皇帝,去了京城可得低调,夹着尾巴做人,因为京中就没有好惹的人。
对于这个结果,有人换洗有人愁。
总兵陈大人觉得大快人心,终于可以送走这些人了,这日,他特意请了肖澈夫妇来府中用午膳。陈大人和肖澈在外院书房谈事,陈夫人和裴芳菲在后院抱厦里聊天。
如今六月,裴芳菲怀孕三月余,她的衣裳穿得宽大,但她没有刻意收腹,所以有些孕味出现了。
“难怪上次,你进府,吃了那么一点东西,我当你是水土不服所以肠胃不舒服,原来是有了。”陈夫人笑道。
“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的?”裴芳菲笑得灿烂。
陈夫人笑道:“我这双眼睛可毒着呢。而且你穿得衣裳都变了,高腰纱裙,我再傻也看得出来。还好你们府邸离我这儿近,否则我都不敢叫你赴宴。”
“姐姐有事尽管叫我,从我们宅子都到你这里也用不了多久。”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但之前都忘记说了,哪知前日,你舅母就写信给我了,原先我还怕我认错人。”
“我舅母?”
陈夫人点头,“正是。说起来,还有些缘故在里头。当年我夫君还不是淮南总兵,在晋北做知县,那年我和他一同赶路去晋北上任,路上被人抢了银子,我当时也挺着大肚子,受了惊吓快要生了。还好你舅母带人巡查酒楼客栈的时候,帮了我,替我找了当地最好的产婆,不然我可能一尸两命了。最后,你舅母还通过武林好汉相助,把我的银子也弄回来了。”
裴芳菲不禁感叹,自己的舅母舅舅在外游历做生意,也不是一无是处的,除了能赚大把银子还能结交不少朋友,现在这人脉好处渐渐显现出来了。
“是我舅母会做的事。”裴芳菲笑道。
“那日我就想问你,江南哪户苏家,但当时人多嘴杂的,我就没问,也不喜欢外头那些人揣测我们的关系。”
裴芳菲完全可以理解,关系好,不必到处显摆给外人看。
“那就好。反正你们在此地不会久留,万事放心。横竖那四家也快上京,少了不少麻烦。”陈夫人拍拍裴芳菲的手。
“若是他们四家不肯去呢?”裴芳菲觉得这四家都是当地老油条了,既然能做这里的土皇帝,干嘛要去京城被人管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