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笑道:“如今这排队等着见宁慎大师的人何其多,就连长公主都顾不得什么仪仗规矩了。”
肖宝珠问道:“郡主如今如何了?听说不止嗓子哑,还有其他不适?”
李氏摇头道:“我如今哪还敢上赶着去问候?你们父亲前阵子才跟长公主闹翻了,还嘱咐我别去低三下四的。咱们还是照你们父亲说的行事。”
在大事上,李氏还是听老侯爷的。
肖玉珠轻声道:“咱们府邸就是让三哥这门赐婚拖累了,哪怕随便娶个都比这个强。”
肖宝珠斜睨她一眼,“闭嘴。敢埋怨赐婚,你这是怨怼圣上?”
李氏用手指点了一下肖玉珠的头,“你姐说得没错,都给我警醒着些,少说少错。”
今天的相国寺就跟平时京中高门府邸办宴一样,好多熟识的夫人都来齐了,免不了要寒暄几句甚至畅聊一番,于是后院厢房,后山半山腰,都是常能见到的夫人小姐们,有的可能一时想不起名字却知道,大家在别府家宴中肯定见过。
李氏还碰见亲家母,福安侯夫人,于氏的母亲,她们两个热聊起来。
肖宝珠和肖玉珠去后山闲逛,她们也碰见了熟人。
裴芳菲并不想求什么,便在佛前进香,感谢上苍让自己重生,顺便给自己的家人们祈福,给走失的胞兄祈福,希望早日找回他。
进香完,裴芳菲就带着若竹若兰往后山走,路上遇见了舅母牛氏。
“舅母?”裴芳菲既高兴又惊喜,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大家都聚齐了,就是没见到祖母冯氏。
“我就想,刚才在前头见着你婆婆的背影,你肯定也跟着来。”苏牛氏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二人一起往后山走。
这里翠绿一片的青竹林,美轮美奂,春风拂过,竹叶轻微晃动,就像一片微波荡漾的绿海。
“舅母,您到相国寺求什么?”
“求你早日怀孕生子。”牛氏开玩笑。
“哎,您怎么也拿我说笑。我成亲才一月。”
“我是有事问你,最近过得如何?”牛氏突然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裴芳菲。
“挺好的啊。”
“那日我离开平郡王府,就出事了,虽说出事的不是你,可是你很危险啊。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居然不跟我说?”
“人家落水,跟咱们又没关系。”
牛氏微笑着打量裴芳菲,“行,变聪明了。不过这事,我是从平郡王妃夏氏那里知晓的。那萧芬替裴珍儿出气想整你,结果自己倒是落水了。你是怎么办到的?”
“多亏了一个高手,是夫君身边的人,那天正好当马车夫送我们去平郡王府。当时我心里也窝火,就让那高手替我办了这事。”
牛氏点头,“你这样做是对的,不然下次,她们还找你麻烦。况且,若是她们得手了,那谣言唾沫都能淹死你,想出这种主意的人也是真坏,如今,女子名节是大事,怎可轻易污了。我今天下午就去你们裴府。”
“还是不要告诉祖母了,她年纪大,恐怕又得生气,对身子不好。反正我都处理好了。”
“我自有分寸。”牛氏拍拍裴芳菲的手。
下午,牛氏带着礼物去裴府拜访冯氏。
宁和堂中,冯氏邀请牛氏一起坐在上首。
牛氏不敢落座,“你是长辈,我不能坐那边,我坐这边。”说完就坐到主位下的下首位置。
“你呀,就是太谨慎了些,我是把你当成自己人一般。我那小儿媳都说,我对你比对她可好多了。”冯氏笑道。
王氏是二房媳妇,可是因为过得不是那么好,娘家败落、嫁妆少,总是心里不舒服,嫉妒大房得的好处多,如今,王氏捞到不少油水和好处,整个人的心态都平和多了,用冯氏的话说,就是懂事不少。
牛氏笑道:“裴二夫人也是个好的。”
王氏知道,牛氏帮了她多少忙,所以王氏自此之后从未说过一句裴芳菲不好的话,但凡有关裴芳菲的事情都站在裴芳菲的立场上。
对于王氏的变化,小女儿裴永贞也看在眼里。这段日子,裴永贞和大房的裴珍儿也亲近了不少,王氏还提醒过裴永贞少跟大房的裴珍儿来往。
“你来就来吧,又带礼物。你每次来都拿一些,我这边库房都放不下了。”冯氏笑着摆手,“再这么下去,我都不敢和你来往了。”
牛氏笑道:“并不是什么很值钱的,就是让您赏玩的,一只青瓷花瓶、一副白玉棋子、一副金叶子牌,咱们现在就可以拿出来打着玩儿。”
此时,冯嬷嬷来禀,“老夫人,三小姐派人买了点心,送来了。”
“嗯,放着。”冯氏脸上淡淡的,对于裴珍儿,她是不喜的,莲姨娘母女两个都是她心里的疙瘩。
“老夫人有福了,孙女们个个都是孝敬的。”
牛氏刚说完,冯嬷嬷又来禀,“老夫人,四小姐亲手做的抹额,您看看?”
“嗯,先替我收起来。”冯氏挥手道。
“不瞒你说,我这个人以前只喜欢嫡出的,后来对庶出的也改观了些。毕竟上一辈的事跟孩子们无关,孩子们无权决定自己是嫡出还是庶出。”冯氏叹道:“但是吧,我也看出来了。教养这事很重要,孩子不能交给心术不正的姨娘来养,否则就是家族的祸根。”
牛氏有些欲言又止,但依然把平郡王府邸的事说了出来。
冯氏大为震惊,拍了一下桌子,“怪不得,那前程不错的萧三小姐怎么就落水被个外男救了。这事到头来,祸根还在我们府邸。就不该心软。”
当天夜里,冯氏就给裴珍儿房中送了一条白绫和一把匕首,让她自己选,但裴珍儿横竖就是不肯死,正当冯嬷嬷亲自动手时,裴世卿来了。
“住手。”裴世卿大怒,“冯嬷嬷这是何意?”
冯嬷嬷不卑不亢,“老夫人说了,三小姐有辱门风,拖累家族,她若不死,咱们无法向平郡王府交待。”
裴世卿听得一头雾水,“咱们何时得罪过平郡王府?”
“老爷可以亲自问问老夫人,或者问三小姐也成。”冯嬷嬷手上动作一挥,两个婆子立即用白绫缠住裴珍儿的脖子。
裴珍儿被狠狠勒住,咳嗽连连,眼角流出绝望悲伤的眼泪,“父,父亲。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