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愣了一下,“混账东西,我什么时候需要你孝敬了?”她有些恼怒,她一个当主子的还需要婆子偷厨房银子孝敬么?
站在一边的李嬷嬷面红耳赤,“夫人,凝妈妈想必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还是让她去庄子上吧。”
凝妈妈连滚带爬爬过去,抓住李氏的裙摆,“夫人呐,奴婢每年都会孝敬给您二百两银子。不信,您问李嬷嬷便是。”
李嬷嬷连忙摆手,大惊,“凝妈妈,你是疯了么?胡乱攀咬什么?”
裴芳菲听后微微一笑,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凝妈妈确实贪污大厨房的银子,其中还孝敬了一小部分给李嬷嬷,李嬷嬷自己拿了,但没有献给李氏。
看李氏、李嬷嬷的神情便知。
裴芳菲使了个眼色,张婆子又把凝妈妈的嘴堵上。
“婆母,您千万别气。我刚才就说过了,这婆子一定会攀诬到您头上。所以我说,她不能再做厨房管事了。此事传出去,少不得会有这种闲言碎语。婆母您岂是那种因为三五百两银子就里子面子全部要的人?”
见大儿媳妇执意帮自己,李氏有些动容,皱眉道:“想不到一个跟我这么久的奴才竟然这样。”
“为今之计,只能让凝妈妈去您庄子上伺候了。若真处置她,她说不定还要在外头说贪了银子是为了孝敬您,放去您的庄子上,她也跑不了。”
李氏听后点头,“难为你替我想得这样周全。”
李嬷嬷虽站着,但心里也虚,她刚才已经被凝妈妈抖出来了,这凝妈妈真是个愚蠢的,把大家牵扯出来,还怎么保她,活该她倒霉。
李氏原想保住凝妈妈,这样一来,根本不想保。
裴芳菲又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回到自己院子,这回,原先抬头挺胸的管事们全都老实不少,看大少夫人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这位大少夫人可不是不会看账本的,不仅会看还会珠算,甚至很会处理。
“阿飞,派四个家丁婆子把这凝妈妈送去侯夫人的庄子上,随便给她安排个什么营生。跟庄头夫妻照实说,原本是侯府大厨房管事,因贪墨银子被送过去的。”
裴芳菲吩咐道。
“是,少夫人。”阿飞领命,随即走出去。
廊下站着的等着回禀事务的下人们都很恭敬。
凝妈妈被处置了,其它各部管事妈妈回话就诚实多了,有贪墨的也老实交代,账目没做平的也不敢说话。
“我这人最好说话,只要你好好做好你手头上的事,我不在乎给你些好处。大厨房油水多,大家都知道,可有些人捞了油水还把大厨房搞得乱七八糟。这样的人,我就不留了。你们其她人还有贪墨的,我就罚你们把上个月捞的油水交出来。其它事,我不追究。以后每个月初二,都来对上个月的账目。”
“是,大少夫人。”各部管事们回道。
这回,她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大少夫人这是给她们一次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若是再干不好,就跟凝妈妈一样要去庄子上咯。
处理了凝妈妈之后,府中下人们都畅快不少,夸大少夫人聪明有手段,从今天起,大家都不用跑着去大厨房抢饭菜了。
对于主子们的定例饭菜,裴芳菲改了,只要是主子,夫妇一院的,可点八菜一汤,尚未成亲的少爷小姐,无论嫡出都可点六菜一汤,至于姨娘是五菜一汤,若有男主子去姨娘院子用膳,姨娘也可点八菜一汤。
一等丫头也有四菜一汤,二等丫头三菜一汤,三等丫头并洒扫婆子是两菜一汤,至于其他家丁就看是不是随身伺候男主子的,在各自院子当差的职位如何。一般最差也是两菜一汤。何况大厨房每日都会剩下各种荤、素菜,也是大家能分到的。
膳食变好了,所有仆妇们都开心。
李氏身边的李嬷嬷,这种老嬷嬷也跟一等丫头的待遇一样甚至更好,所以最难搞的老婆子们也没说什么。
每日下午,大厨房还能做各式糕点,而银子丝毫没有多花,可见过去,被贪墨的银子太多了,把大家的福利都去除了。
于氏在自己院子里养胎,外头的消息自然也是知道的。
“还是大嫂厉害,没出阁前管过家,不像我,连账本都不会看。”
“您是高门千金,这些当然不用您插手,奴婢们来管就是了。”于嬷嬷笑道:“大少夫人的生母母家就是经商的。商人最会这一套。再说大少夫人从小跟着继母长大,继母郭氏又是个名声臭的品德不佳之人。先前苏府、裴府、郭府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二少夫人您要少跟她来往。”
“不至于吧,她继母的错,与她无关。”于氏揉揉太阳穴,这一胎怀得特别累。
“二少夫人,您能想想看,处置了凝妈妈,侯夫人都不敢说什么。大少夫人很会做人,这一对比,大家都知道她更适合管家。等您生完孩子,管家权还能回到您手上么?”于嬷嬷提醒道:“您是嫡媳不假,她还是长媳呢,虽不占嫡字,以后侯府分家,总要分大少爷一份的。这大少爷是什么人?大少爷夫妻两个,您都得防着。”
于氏烦躁地挥挥手,“知道了。我现在安心养胎生孩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临近晚膳,裴芳菲接到娘家裴府的信。
“明日上午,我们回一趟裴府。裴珍儿回来了。”裴芳菲看完就把这信随手一扔。
若梅见状,赶紧把信收起来。
次日上午,裴芳菲处理了一些庶务才出发去裴府,她到达的时候已经巳时三刻,先去宁和堂看望冯氏。
二婶王氏、裴永贞、裴玉敏等人都在宁和堂。
“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来?”冯氏笑着埋怨,一见大孙女,笑容真了几分。
“二弟妹有了身孕,婆母让我管家,所以现在才来。”裴芳菲笑着坐下。
冯氏一听微微点头,“那你要好好做。”
王氏也笑,“大侄女就是能干的,一去婆家就管家了。”
裴珍儿如今已经从碧云庵回来,她变得安静乖顺多了,低眉顺眼道:“见过大姐姐,大姐姐出嫁,我都没有添妆,真是太愧疚了。”
“三妹妹当时不在,不用你添妆。恭喜你再次回府,你生辰,该我送你礼物才是。”裴芳菲笑道。
若梅已经拿出一支细长精致锦盒捧给裴珍儿。
裴珍儿打开,里头是一支赤金点珍珠的金步摇,下头还有赤金细长流苏,式样好看极了,“多谢大姐姐。”
众人聊了一会儿,随后就是午膳开席的时候,席面上,裴芳菲还见到了匆匆来赴宴的肖宝珠、肖玉珠。
她们算是裴珍儿的相熟之人,裴珍儿见到她两,居然落泪了,好似比见到亲人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