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本就在裴芳菲的意料之中,但裴芳菲听后还是不喜,“这确实是应当的。那么选秀完了之后,父亲还舍得把三妹妹送回去么?”
冯氏端着茶碗,看了看裴芳菲,这个大孙女也很了解裴世卿的性子,想必选秀之后,裴珍儿是不会回碧云庵的,毕竟莲姨娘死了,裴世卿心中有愧,不会再送裴珍儿去受苦了。
“等选秀完了,我就让人再将珍儿送回碧云庵,等我替她相看好了亲事,再接她回来备嫁即可。”冯氏是这样想的。
裴芳菲笑着摇头,“祖母别安慰我了。父亲不会同意您的做法。莲姨娘死了,父亲都不知要如何向三妹妹交待此事,况且三妹妹确实过了一段苦日子,父亲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冯氏及不可见地叹气,“你父亲啊,我原以为他这人够清醒的,不曾想也是个情种。”
裴芳菲笑道:“我也想明白了。父亲确实是个痴情的人,当初娶我母亲,也是因为我母亲性子柔弱善良,这样的当家主母势必不会对付他心爱的小妾。果然,我母亲没有对付莲儿,但反而野心甚大的莲儿给害死了。父亲之后娶了郭氏,郭氏是侯府嫡女,对他仕途有帮助,又纳了一个巧姨娘,郭氏进府首先就是对付我和胞兄这对先夫人留下的孩子,自然也就没空对付莲姨娘了。”
冯氏心下一惊,这其中关键,她也早想清楚了,没想到裴芳菲也想得明白透彻。
“你父亲。”冯氏不知该怎么劝慰大孙女。
“祖母不必担心,我并不怨恨父亲,只是父女情分只能到这里了,若是以后有其他事,我帮不上忙。”裴芳菲的笑容带着些许凄苦嘲讽。
冯氏心中虽对儿子的做法也不满,但也无法改变什么,她不想让他们这对父女情分淡了。
“你放心,有我一日在,断不会让裴府乱了。”冯氏只能做这个保证。
“本来今日我还想请你外祖一家过来,你舅母说,何必挤在一起,先让我们祖孙好好见一面,改日她给你发帖子。”冯氏换了个话题。
“我也想着要去见一见舅母。”
下午,晴朗的天气转阴了,隐隐有下雨的趋势。
裴芳菲看看外头,还是觉得早点走吧。
“好像要下雨了,今日你们回去,我不留你们晚膳了,下次再来。”冯氏看外头阴云密布,马上就要下雨。
“祖母保重,我会回来看您的。”裴芳菲有些舍不得祖母,祖母还是庇佑过她一段日子的。
回去的马车上,裴芳菲没有笑容,肖澈握住她的手,“我们去苏府避雨。”
裴芳菲有些意外,“好。我正想见见舅母她们。”
苏府就在皇城根下,离裴府也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此时,已经下起密密麻麻的小雨。
两边的仆妇家丁给他们夫妻二人打伞。只是几步路就从大门到前院大厅。
“原本还想着明日叫你们两个来用晚膳,怎么现在就来了?”牛氏笑着迎接他们,“是不是你祖母说了?”
裴芳菲笑着点头,“祖母说原来也请了你们。”
肖澈则是作揖行礼,“见过舅母。见过大姨母、二姨母。三位长辈万安。”
苏老太爷和苏承业并不在,楼冠山、曹霹维都在当值,苏承月和苏承云倒经常回娘家,所以此时她们两个也在。
苏承月、苏承云都笑着点头,这肖大人跟第一次见面时少了很多戾气,穿着常服倒显得温润如玉。
牛氏笑道:“正好,你们两个用完晚膳再回去。”
到时候,苏老太爷、苏承业和楼冠山、曹霹维都会来苏府用晚膳。
苏承云也不避讳肖澈在,直接问,“在肖府一切都好吧?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你来找我们,你舅母跟你两个姨母都能解决。”
苏承月笑道:“也是,若有人敢欺负你,你只管说一声,你二姨母就提剑过去。”
牛氏指着她们两个,笑道:“都多大的人,还说笑。你们两个也是官夫人,若真这么做了,还不落人口实告发你们。”
裴芳菲笑道:“大家放心,一切都挺好的,也没人欺负我。”
肖澈当然知道这话是长辈们刻意说给自己听的,只道:“诸位长辈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牛氏突然想起了那个荣熙郡主,“那个荣熙郡主听说病得在府邸一直没出来了是么?长公主请了个西域神医?”
闻言,肖澈的目光扫过牛氏,随即低头喝茶,长公主四处请郎中、神医,这次请的西域神医,牛氏的消息竟如此灵通,恐怕圣上都要晚一步知道。
对于这事,裴芳菲倒是听下人提起过,但没有细说,也不知荣熙郡主究竟如何了,“不清楚,好像跟从前差不多。其它消息,咱们也不可能知道。郡主府跟肖府隔着一个月洞门,但现在封了。我婆婆过去看荣熙郡主,也是吃的闭门羹。”
牛氏的手指在桌上敲击着,她认识暨阳侯夫人李氏,李氏这个人表面上非常温柔贤惠,但这样的女人往往有两幅面孔是最厉害不过的,端看李氏给庶子、嫡子说的儿媳就知道,若不是那两个庶子被意外赐婚,李氏是绝对用别府庶女配的。况且夫人们之间的八卦也不少,牛氏也听过李氏的。
“你婆婆已经不当家了吧?”牛氏笑道:“我听说她去年已经让二儿媳当家了。”
二儿媳就是于氏,高门千金,那肖靖尚无功名,只是暨阳侯世子,说白了本身不怎么样,娶于氏算得上门当户对,算是有个保障。
“是二弟妹当家。我并不想掌家,这差事很累,也容易得罪人。”
“我正想跟你说,若以后你婆婆让你管家,你要推了。你是长媳,但不是嫡媳,犯不着招揽这事。”牛氏提醒道。
肖澈在一边默默听着,他沉默的时候,苏承月、苏承云也在上下打量他。
牛氏突然大笑,“你们看来看去的做什么?我说外甥女婿,你若不嫌弃,陪咱们三个长辈打打叶子牌?”
俗话说得好,一个人的人品从牌品上也能看出来,牛氏正想考考这肖澈。
裴芳菲侧目看着肖澈,唯恐他会不耐烦。
肖澈放下茶碗,整理了一下袖口,漫不经心道:“好。我是不会谦让诸位长辈的。”
“你还会打叶子牌?”裴芳菲以为这种女眷们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男人们并不会。
肖澈弯唇一笑,“你夫君我还会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