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目光幽幽,“你要明白,你是嫡妻正室,若是有必要,还是要用些非常手段的,不仅是为你自己也是为你的孩子。我这样的老诰命夫人,年轻时沾过一点血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得教你这些了。”说完叹了口气。
裴芳菲突然想起,祖父虽去世得早,听说早年间也是有过通房小妾的,可是裴府那一辈并没有庶子出生,祖母膝下只有两个嫡子,而且祖母以前就表现得不喜欢庶出孙辈,虽然近年来已经有所改观了。
“祖母说的任何事肯定都是为了孙女好。”裴芳菲愿意听着,老一辈人不会故意害孙辈,况且祖母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若真把你当成自己人,疼还来不及。
“我就简单跟你说说,这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就算是你年轻貌美的时候,他粘着你,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比方说你怀第一胎了,十月怀胎坐月子一月,他哪能憋上一年?你得留住他,找个通房但不能比你好看,他想要的时候,就让他去发泄一通。你也别吃味,避子汤派人盯着就是。平时温柔体贴天天见面,不能落下。等你身子方便了,那通房再想办法解决就是,实在不行,这断后散就用上。”
裴芳菲突然想起肖澈肃容或者冷笑的样子,他要是知道断后散的事情应该会发大火吧。
“这会被发现吧?”
“无色无味,少量多次使用,根本不会被发现,因为它不是凉性的。”冯氏说完笑了笑,她对这药是很有自信的,当年冯家祖上还出过一个相当出名的神医,不过那一支冯家分支至今还在陇西,垄断着陇西的医馆,从不进京。
裴芳菲把这药瓶放进匣子里。
“你要记住,对男人,表面依着哄着甚至要骗着,背地里就要拿捏得当,行踪要一清二楚。他就是你手里的风筝,飞得远不要紧,你一拉线,他就得回到你手上。若是他有了别的女人,你也别怕,你得记住,你是正室嫡妻。再不济,你还有娘家人,外祖家的人,不必卑微。”这是冯氏说的最有力的话。
裴芳菲原以为冯氏会觉得肖澈这般的锦衣卫不好惹,让自己无条件顺从逆来顺受,不曾想,冯氏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多谢祖母教导。”裴芳菲活了两世,突然要离家去另一个陌生的家,心中突然酸涩,有些不舍。
“罢了,你先去,等会儿我还得见个管事妈妈。你成亲前一晚,我再跟你细说说。”冯氏笑着点头,又做了个手势。
冯嬷嬷拿出一个竹筒递给裴芳菲。
“这东西,你回去再看,其实没什么,就是闺房之乐。说到底,男人也是服侍女人的。去吧。”冯氏笑道。
“孙女告退。”裴芳菲福身离开。
待她回到芳菲居,打开冯氏送的竹筒,简直红透了脸,这里头是光溜溜的男女行周公之礼,那可真是露骨,各种姿势。
不过,冯氏说得也有理,男人确实也是服侍女人的。
等她再打开舅母牛氏送的竹筒,里头的画卷展开也是这样的内容,不过就是男女的面容、背景、衣裳不一样罢了。
这一夜,裴芳菲做了一个羞涩的梦,梦中她跟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做着那竹筒画册上的事,后来那男人附在她耳边说,“叫我阿澈。”
她照办了,然后就是一夜被翻红浪,男人白皙的皮肤、滚动的喉结,醇厚的嗓音,宽肩窄腰,腰上还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
次日裴芳菲醒来的时候,脸红透了,若兰还以为她家姑娘又发烧了。
一晃就是正月十四,天还未大亮,裴芳菲还闭着眼就被叫起来沐浴更衣。她就那么坐着任由别人替她上妆、穿衣。
“先吃了这碗豆沙圆子,讨个好彩头。再上大妆。”刘嬷嬷挤进来。
裴芳菲已经彻底醒了,她才吃第一个,就咬到一个圆的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圆形颗粒状物,寓意美满团圆。
众人都欢呼雀跃,随后就是一轮梳妆、上大妆。
等上妆完毕,裴芳菲终于能够歇息一会儿,结果亲爱们都陆续来了,有的送添妆,有的说吉祥话,芳菲居里一片热闹欢腾。
唐梦如也来了,她笑道:“我早想来看你的,可是你们府上太忙了,又是你堂妹的亲事,又是你自己的亲事,而且快要成亲的人不宜见太多外人,所以我就没来。”说完她拿出一个方形锦盒,若梅打开给裴芳菲看,是一整套蓝宝石头面。
“这也太贵重了。”裴芳菲知道这些整套的宝石头面都是极贵的价格。
“嗨,那等我过生辰了,你再出一份给我就是。”
唐梦如说完,大家都笑起来。
裴永颜、裴永贞、裴玉敏和裴嫣儿也来送添妆。裴嫣儿有些落寞,若是大姐姐出嫁了,她会感到无比寂寞。
裴芳菲拉着裴嫣儿的手,“你可以给我写信。若是想我了,就来暨阳侯府找我。”
“嗯。”裴嫣儿点点头。翻过年,她十三,也开始长个子了,圆脸变得有些弧度。
欢乐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吉时一到,暨阳侯府迎亲队伍也来了,裴芳菲原以为肖澈的兄弟可能不多,不曾想,人还挺多,会吟诗作对的也有,妹妹们堵住门,他们就一直往里头塞红包,最后窗被推开,外面的红包飞进来一大堆,门开了,裴芳菲就被扶出去了。
拜别长辈们,她就出府上花轿,跟着暨阳侯府的迎亲队伍到肖家去。坐在花轿里,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前世她还幻想过嫁给指腹为婚的那个谁,后来一切都变了。如今她真成亲了,跟一个完全没想到的人,真是世事难料。
一路上吹吹打打,嫁妆一共一百零八抬,围观的百姓众多。
到了暨阳侯府后,她就被肖澈牵着拜天地,红盖头之下,她还能感受到另一对新人,是荣熙郡主和肖崇。
等唱礼人唱道:“送入洞房。”后,她就被带进后廊,绕着抄手游廊走了一大圈才到新房,这里应该就是肖澈的院子了。
她进入内室端正坐好,若梅等人都在门外守着。
不知为何,裴芳菲觉得自己的心突突地跳,不知是紧张还是预感不妙。
坐了一个多时辰后,裴芳菲听到门外有轻微急促的走动声,然后是非常轻的说话声,根本听不到内容,随后又是一阵轻微脚步声。
裴芳菲喊了一声,“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