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芳菲笑道：“我看这林嬷嬷虽是疯了，但她对以前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再说她说得也没错，我母亲当年生下一对龙凤胎，身子渐渐就不好了，富贵人家难道连夫人坐月子都伺候不好？倘若莲姨娘真是无辜的，我查一查，还她清白也好。”
刘嬷嬷一想也是，之前，一同在老夫人院中伺候的芜蘅，提起莲姨娘也是一脸不待见。芜蘅也是刘嬷嬷手把手带着的，从小丫头变成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人品从来就没有变过，没什么野心，只想过安稳日子，是个通透识趣的。
“也罢，每个人都有因缘际会。该来的迟早都会来。”刘嬷嬷想起当年的事还是不甚唏嘘。
苏氏产下大少爷和大小姐之后，坐了双月子，月子里偶感风寒，血气两亏，一直养着，都没有好，缠绵病榻七八个月之久，最后竟去了。当时，苏家的人从姑苏老家赶到金陵，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原先苏府人来裴府参加洗三宴和满月宴，这苏氏都还好好的。
裴芳菲又问道：“当年伺候我母亲的那些人呢？”
刘嬷嬷回忆道：“有些确实出府嫁人后不再回裴府，有些被老夫人分配给您和大少爷，专门照顾你们两个。后来郭氏进门......”
后面的话，刘嬷嬷不敢说下去了。
裴芳菲也明白了，以前她不懂事，一直跟郭氏特别好，她身边伺候的忠心的下人，都被她用各种理由赶走了。至于大少爷裴道宴，早就走失了。
小时候的极少的碎片般的记忆，裴芳菲还能记起一点，一母同胞的哥哥是个可爱善良话又不多的小男孩，有好吃的总会先想到妹妹。
“行了，此事，我会自己查。”裴芳菲觉得事情还是顺利的，昨天还在想如何让莲姨娘身边的木棉开口，结果今天就送上这么一个府邸老人。虽说神志不清，说的话算不得真，但至少莲姨娘谋害苏氏的嫌疑，让裴芳菲心惊，她就是要查一查，谁都躲不掉。
天一放亮，裴芳菲就去给冯氏请安。
“我早说过，别来给我请安了。这天渐渐凉了，早上尤其冷，你要是染了风寒，这满府邸的事，我可不会替你管。”冯氏半开玩笑地说。
“祖母放心，我早上穿得可厚了，等到月底，我就准备穿大氅了。”裴芳菲笑道。
“哎，你这孩子心思重。我知道。”
“祖母，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我就高兴，其他事，我都不在意。”
“那我就多留你两年，不过，这亲事必须要定下了。”
“行啊，我听祖母的。”
见裴芳菲答应了，冯氏松了口气，笑道：“其实你父亲已经选了一个寒门子弟，那个人说要等明年春闱成绩出来再提亲，现在不好意思现在就来。你父亲应了。所以，你的亲事算是解决了。”
裴芳菲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是。”
冯氏又笑道：“但我心里总不服气，觉得你还能有更好的亲事，所以仍旧去赴宴，万一有别的好亲事，我就给你说定。总之，咱们不急，慢慢来。”
“多谢祖母。”对于自己的亲事，裴芳菲也不急，父亲看中的人，她也不认识，反正人家不来提亲，要提也是明年，自己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办，才没空管什么亲事不亲事的。
裴芳菲走后，裴嫣儿、裴玉敏也来请安，三人在宁和堂门口碰到，相互行礼。她们都很惊讶，没想到裴芳菲这么早就来了。
“大姐姐，您来得也太早了吧？莫非天一亮就来了？”裴玉敏问道，如今天气渐渐冷了，她早上都是被丫头叫起来了，晚上睡得温暖极了，早上就想赖床。
“我是有庶务要禀报，所以来得早。”裴芳菲脸上有些许疲惫。
裴嫣儿没问什么，笑道：“那大姐姐回去再歇一歇。”
“你们快进去吧。”裴芳菲说完就转身走了。
冯氏则是留下裴玉敏和裴嫣儿一起用早膳。
裴玉敏觉得自从她得了赐婚圣旨后，似乎祖母更乐意跟她说话了，也会主动关心她，府中下人们对她比从前更加恭敬，这让裴玉敏心下大喜，天天都是好心情。
裴嫣儿还是一贯的话少，问她话，她才答，其余都是乖巧安静的样子。
早膳后，裴玉敏和裴嫣儿一起离开，这段路，她们需要一起走。
“这园子里，夏天的时候还是姹紫嫣红的，如今倒是萧瑟不少。除去长青的树和菊花圃里那抹黄色，再无甚其它精致。”裴玉敏路过花园说了一句。
“二姐姐，以后你进了王府，恐怕那里的精致比娘家好多了。”裴嫣儿说了一句。
“若是以前，我定要同你发火，觉得你说这话是在挑事，现在不会了。”裴玉敏笑道：“就算以后我看了更好的精致，兴许还会想起娘家。”
人的心境是会不断改变的，尽管裴玉敏很想脱离裴府，但她突然觉得十几年长在裴府，没那么容易割舍。
裴嫣儿笑道：“二姐姐能这么想最好。就算大家从前有口舌之争，但始终都是亲姐妹，希望二姐能够记住。”
“哎，你有没有觉得奇怪？莲姨娘都被禁足了，三妹妹又被送回金陵老家，她们究竟犯了什么事？”裴玉敏觉得裴芳菲待裴嫣儿不错，兴许裴嫣儿知道其中隐秘。
裴嫣儿撇嘴道：“二姐姐，你这毛病不好，老爱打听。我就从来都不想知道这些事情。既然禁足肯定是惹了父亲和祖母不高兴，至于三姐姐回老家去，祖母说是替她祈福去了。你要是想知道得更清楚，可以问父亲和祖母。”
裴玉敏无奈翻了个白眼，“你到底年纪小，不知道也正常。罢了，我不再问就是。”
姐妹二人走到花园东边的岔路口就相互道别，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下午，裴芳菲正在芳菲居内听着几个管事婆子禀报庄子上的庶务，这些庄子是裴芳菲自己的，苏牛氏送了一个给她，还有八个是生母苏氏的，裴芳菲认为生母苏氏的嫁妆，以后等一母同胞的哥哥裴道宴回来，就一人一半，所以现在也要管好。
“对了，还能找到几个当年伺候我母亲的贴身丫头或者婆子？”裴芳菲突然想起这事，她一定要见见那批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