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开始之前,外命妇朝见皇后娘娘等内命妇,所有贵妇、千金都跪在乾坤殿向主位上的皇后娘娘行大礼,说贺词,接着又向几位后宫高位嫔妃行礼,礼成之后,所有大臣家眷才去泰成殿等待晚宴的开始。个别勋贵人家的女眷则被后宫娘娘叫回各自宫殿叙旧,毕竟宫中内命妇很少见到自家人,要有圣上特别旨意才能回府省亲。
等到了泰成殿,女座这边大多数已经坐满,裴府女眷的位置在中间第三排。
裴嫣儿小声道:“周围很多人倒是别的宴席上见过。”
之前阳明侯府的宴席,大半个权贵圈子的人都来了,所以大家间接都认识,也不稀奇。裴芳菲拥有两世记忆,前世的她跟着郭氏一起赴宴,也见过不少别府千金,甚至还能想起她们都嫁了谁,又或者有什么趣闻轶事。
裴珍儿左顾右盼,然后就见自己的手帕交,暨阳侯府的肖玉珠坐在靠殿前的第二排,她们二人的目光穿过其它人,相视一笑。
反正,宴席还没正式开始,皇亲国戚也没有到齐,大家就窃窃私语聊起来了。
据说,暨阳侯夫人李氏在外一直给庶长子肖澈说亲,可是一门都没成,就在前阵子,隐隐传出谣言,说肖澈这位锦衣卫镇抚司实际上有龙阳之好,因为他的同僚亲眼看到肖澈在四扇门内抱着一个男人。这谣言传得有模有样,说那男子年轻苗条,而且当事人肖澈浑不在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权贵圈里从来不缺各种八卦奇闻,前天说的是那家,昨天说的是这家。这阵子比较流行的就是肖澈的这件事。
席间,裴芳菲也听见了,她觉得耳根发热,那天是她去找肖澈问父亲被抓的事,结果差点碰上王大人,差点暴露自己。果然,四扇门里也是危险的。想到这里,裴芳菲有些内疚,是自己害得肖澈风评受损,虽说大丈夫不畏流言蜚语,可被人传成是龙阳癖,心中应该也是不愉的吧。
她朝男方席面上瞥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肖澈,四扇门只来了锦衣卫指挥使魏林和两位锦衣卫同知。
这三个人在四扇门混了很久,都是跟父亲裴世卿差不多的年纪,但里头的关系大为复杂。前世,这三位结局都不大好。
“大姐?”裴玉敏喊了一声。
“嗯?”
“我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去舅母那桌坐一坐。”
“你应该跟祖母说一声才是。”
“祖母和泗阳郡主在偏殿说话。我就先跟你说一声。”裴玉敏的态度非常好。在外面的场合,裴玉敏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去吧,早点回,等会宫宴就开始了。”
“嗯,我知道。”裴玉敏去了前头第一排的女眷座位,那里是皇帝信任的皇亲国戚以及大臣的位席。
由于是阳明侯府的外孙女,所以,郭氏向周围的贵妇们又引荐了一下裴玉敏,听说明年她要及笄,有的还说要参加及笄宴。被众多人围着夸奖着,裴玉敏的心情更好了。
裴珍儿冷眼瞧了两眼,然后转过头。她听莲姨娘说过,阳明侯府不会嚣张太久了,自古就有良弓藏走狗烹的事,阳明侯府交出了金陵的兵移居京城,已不是独霸一方的世家,况且这般高调结党营私,早晚要倒。这些可都是莲姨娘从裴世卿口中听来的。
想必到时候,裴玉敏的日子还不如自己这个庶女呢。
裴嫣儿正襟危坐,既没跑去跟别人攀交情说话,也没有打扰裴芳菲,她可不想在这种场合出错。
等到皇上皇后及其她高位嫔妃、太子太子妃出现后,所有人都起身行跪拜大礼。
主位坐着皇上,他今日心情不错。
还有太子,果然在中秋这天被解了禁足。
裴芳菲莫名松了口气,她曾经告诉肖澈的都成真了,她还怕万一有什么事改变了,自己无法解释。
歌曲升平,裴芳菲却没有心思看,她一直看着殿外要不就是临近的窗户,这里守卫森严,似乎并无不妥。
此时,突然从殿内房梁上飞身直下,出现几个黑衣人直接就向圣上冲杀过去。一时间,尖叫声、兵器声夹杂着碗碟杯破碎的声音。
而刚才正在跳舞的舞姬们中间也出现了三个手拿匕首的女刺客朝着圣上冲过去。
裴芳菲早已躲到桌下,心道,还真有刺客,现场乱七八糟,有些女眷甚至逃到了偏殿和回廊下。
不多时,这些刺客全都被解决了,受到惊吓的后宫娘娘们都回去更衣了,圣上却没有走。
这老头坐在龙椅上,一丝发鬓都没乱,面露红光,还咧开嘴,笑了一下,“列位臣公受惊了,这夜宴结束吧,各自回府休整一番。”
“恭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都跪下行礼。
圣上说完就在一群太监和侍卫的簇拥下去了勤政殿。
所有大臣及家眷都陆续离开此地,万幸无人伤亡,大家一边三三两两朝宫外走,一边说起刚才的事,无限唏嘘。
“看圣上的气色,好像早料到了。明日不知会有什么血雨腥风呢。”
“刚才,还以为我们都要死了。”
“哪个不要命的就在宫里行刺,想害死我们不成。”
“哎,第一次来宫中就碰上这种事。”
裴芳菲带着三个妹妹跟在冯氏身后,冯氏也后怕,刚才她坐的位置可是亲眼看见一个刺客倒下的。
至于裴玉敏也很害怕,有个刺客的血好像溅到她裙子上了,本来今天欢天喜地的,偏偏就遇上这事。
裴芳菲环顾四周,因宫宴刺客事件,提前结束,周围多了不少侍卫,这条通往宫外的大道上还多了一些太监。
等到了宫门口,照例要登记出入,裴芳菲这时才看见肖澈,他正在跟另一个公公模样的人说话,肖澈也看见她了,只瞥了一眼便不再看。
等上了马车,裴家人才放下心来。
“父亲呢?你们有没有看见父亲?”裴玉敏没有看见裴世卿从宫中出来。
“没见到。刚才那么乱。而且不止父亲,其他大臣好像也没怎么出来。”裴珍儿撩开窗帘看外头,此时夜色笼罩,马车已经动了。
诸多府邸的马车向各个方向驰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