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芳菲手里还拿着一张符,故作惊讶道:“三妹妹,你现在看着中气十足。看来这碧云庵的驱邪作法还挺有用的。”说完将这符贴在裴珍儿的床帐上。
裴珍儿看着满室狼藉,羞愤不已,尽管今日来的是一群尼姑,可自己的闺房变成这副样子,实在是恼火极了。
莲姨娘一直想要进去看看,郭氏劝道:“今日来做法的都是碧云庵的尼姑,无碍的。再说,这事是老夫人定下的,我也是今日刚听说,何必担心?老夫人一向有主意,她定是反复思量过的。说起来,我还真是羡慕莲姨娘,不仅老爷心疼你的一双女儿,就连老夫人都格外爱护。”
莲姨娘仍旧是一副微笑得体的模样,“夫人说笑了,奴婢的一双女儿哪比得上您嫡出的少爷小姐。不过就是老爷凭着奴婢伺候十几年的情分而已。”
“你伺候得好。老爷才记在心上,对你们多有照拂。”郭氏看了一会儿,颇觉无聊,笑道:“我去看看老夫人,你就在此处看着盯着。估计一会儿就结束了。”
待郭氏走后,莲姨娘就进了内室,内室里仍旧有四个尼姑在贴着墙壁绕圈走,一边走一边念经。
再看,裴芳菲在穿堂里贴符纸。
至于裴嫣儿则是跪在院子里烧香,口中还念念有词。这番诚意在经过的下人眼中,也很是感动了。
若是裴珍儿在矫情做怪,难免不落人口实。
莲姨娘凑过来,对裴珍儿轻声道:“暂且忍耐。过了两日就说身子痊愈。”
裴珍儿强压下怒意,点点头,她心里后悔没有早点听娘亲的话,见好就收,也没想到祖母突然找了尼姑来做法驱邪。
午时三刻,驱邪作法暂歇,原是大厨房送了吃食来。
净德师太带着一众小师傅就在裴珍儿院中的西厢房用午膳,午膳都是素食,却做得精细美味,净德师太非常满意,觉得这裴府当真是富贵极了。
净德师太也去过不少高门世家驱邪,有些勋贵府邸只空有一副架子,更有那小气的只给她们喝口茶水就打发了,连打赏的钱都很少,这裴府虽官位不高却出手阔绰。
裴珍儿以为她们用完午膳就会离开,哪知她们用完午膳又开始念经,院子里热热闹闹,还叫来一众仆妇丫头跪在院子里为裴珍儿祈福。
在裴珍儿看来,这根本就不是祈福,而是折磨。她透过内室的窗户往外看,还有裴芳菲、裴嫣儿也正在院子中间祈福。
裴嫣儿还煞有其事磕头烧香。
裴珍儿气得不行,这是当自己死了么?实在是过分,这笔账她记下了,全然不觉得自己当初磋磨巧姨娘和裴嫣儿的过分之举,也忘记了自己利用裴芳菲舅母新居做筏子的错误。
当日,裴府女眷去京中苏府做客,裴嫣儿一时看呆了景致,不小心踩住裴珍儿的裙摆,裴珍儿顺势故意重重摔一跤,然后又开始作天作地,怎么也想不到竟把自己也套进去了。
直到下午申时正,驱邪做法才结束。净德师太领着一种小师傅向冯氏致谢道别。
冯氏还额外给了她们赏钱,净德师太很高兴,今日一行,碧云庵上下一年的素斋钱都有了。
待到院子里彻底没了外人,裴珍儿才发起火来。
“我的院子,我竟没权做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来。”
“好啦好啦,结束了,她们再不会来了。我也没想到老夫人突然请了人来做法。”
莲姨娘叹气,“过两日你就收拾好,高高兴兴去给老夫人请安。让大家都看到你已经病愈了。这都快要六月了,哪有年轻轻的夏天还病着的,除非真是那等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
裴珍儿撅着嘴,很是不服气,“知道了,我不过就是接着这次装病治治她们罢了。我房里没法住了,让人收拾干净。”
裴珍儿院中的仆妇丫头也是惨,还得把院子里再收拾一遍,到处贴着的符纸,她们小心翼翼撕下来,家具再摆放好,地面擦得干干净净,主子的床铺里外全都换了一床干净的。
后天一大早,裴芳菲第一个去宁和堂,第二个来的就是裴珍儿,裴珍儿神采奕奕的样子。
“大姐姐来得真早。”裴珍儿笑道。
“三妹妹今日看着精神不错。我还寻思着,若是三妹妹还不好,就让祖母请相国寺或者白马寺的高僧们来念经驱邪了。”
“多谢大姐姐挂念,我已经大好了。”裴珍儿暗自咬牙,听说此事是裴芳菲向祖母提议的,果然如此。
“原先我舅母还觉得内疚,你毕竟是在苏府摔了一跤,头磕破一个小口子,该用的药膏、药材都用了,反而还高烧病了一场。我琢磨着,想必不是病,是邪祟缠身,这才向祖母进言驱邪一事。我也是关心则乱,三妹妹不会记恨我吧?毕竟关心你的人太多了。你不好,大家都不好过。”裴芳菲笑得很真诚,笑意不达眼底。
做戏一事,谁还不会,干脆大家一起做戏,做全,做大,做得谁先做不下去,也就成了。
此时,裴嫣儿也来了,如今天气渐渐热了,她也起得早,这些日子,她确实也没休息好,时不时要去看看“病”中的裴珍儿,无论裴珍儿哪里病痛不舒服,裴嫣儿都尽心伺候,要不是她的穿着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嫣儿是裴珍儿的丫头。
“三姐姐,你终于好了。”裴嫣儿热络极了。
但裴珍儿只是淡淡笑着,她原先觉得这个四妹妹最傻,看来也不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大概就是落水之后,一切都变了。
随后,郭氏和两位姨娘也到了,大家相互寒暄问好,一派母慈女孝、姐妹和睦的景象。
冯氏说完话之后,郭氏喜笑颜开说了一件事,“母亲,我娘家阳明侯进京了,先安顿几日,六月初二席开五十桌,宴请亲眷同僚。”
“那感情好。初二那天,玉敏的禁足也解了,正好去阳明侯府。算起来,我也好几年没见到亲家母了。”冯氏知道阳明侯会进京,原以为是秋天,不曾想现在就到了。
“还有一件事,儿媳不知该不该说。”郭氏似乎有些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