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珍儿心里跳了一下,不是说,父亲今夜歇息在东跨院么?
莲姨娘喜出望外,她原以为裴世卿这几天都要歇息在东跨院,刚才晚膳结束,她还特地派人去打听过,想不到这时,裴世卿竟然来了。
裴世卿大步走进来,就见裴珍儿也在内室。
“珍儿这么晚还不去睡?”
“请父亲安。女儿有一些刺绣上的事特来请教母亲,这就走。”裴珍儿恭敬退出去。
裴世卿突然想起了什么,嘱咐了一句,“以后不要送补品到书房了。万一我在会见同僚。你被外男冲撞了可不好。”
这句话听着好像没什么,裴珍儿却心虚不已,她怕父亲知道自己做的事。
“女儿知道了。”裴珍儿退出去,快步往自己院中走去。
莲姨娘亲自给裴世卿上茶,笑道:“珍儿就是想多亲近亲近你这父亲,你这样说,我怕她小小年纪想太多,难免伤心。”
裴世卿已经张开双臂,示意莲姨娘替他宽衣。
“我说的也是实情,我那书房免不了接见外客,她是我的女儿,怎么说也是官家千金,若是被外男冲撞,总是不好的。”
“老爷想得周到。妾身欣喜。”莲姨娘笑得温婉极了。
一夜过去,莲姨娘照旧起早去给郭氏请安,郭氏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莲姨娘知道郭氏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果然,莲姨娘一直站着,然后还要伺候郭氏梳头洗脸,等一切做完了,巧姨娘也来了,她们再一起去宁和堂给老夫人请安。
请安结束之后,郭氏快步走在前头回了东跨院,她还有很多庶务要处理,头一件要事就是对账。
见她背影消失,莲姨娘才叹气,“巧妹妹,你说,咱们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巧姨娘没什么老爷的宠爱,裴世卿每个月去她那里两次就算多了,她是佛系不争宠类型,只想关门过好自己的日子。
“莲姐姐,现在这日子不挺好的么?等到老爷再升官,这日子就越来越好了。”
莲姨娘听得眉头微皱,这巧姨娘看着一副老实胆小的样子,其实最是油盐不进,无论说什么,都听不到巧姨娘的真实想法。
要不是巧姨娘对莲姨娘构不成威胁,莲姨娘早就铲除她了,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莲姨娘笑道:“最近珍儿有些不开心,她说嫣儿妹妹已经不怎么跟她说话了。我家珍儿最是懂事敏感,从前姐妹两个好的跟什么似的。听说,嫣儿现在跟大小姐走得很近?也是,大小姐为人很好,嫣儿也算是有个靠山。毕竟,大小姐在老夫人跟前很是说得上话。”
巧姨娘突然转头看向莲姨娘,“你从来都是不出错的,怎么说起老夫人来了?老夫人喜欢哪个孙女,我们当妾的,管得着么?老爷可不喜欢我们议论老夫人、大小姐。”说完就走了。
莲姨娘在原地冷笑一声,“我就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巧姨娘可不是什么老实人,精着呢。她女儿的行事做派都是她教的。果然是会拜高踩低。从前比鹌鹑还缩得厉害,如今可算是抖起来了。”
冬菇扶着莲姨娘往她们自己的院子走去,“姨娘何必跟她们置气,再怎么也比不过您去,您有老爷撑腰。”
莲姨娘叹了口气,嘱咐道:“传我的话,让珍儿去看看二小姐,叫她替二小姐一起抄写女则女诫。”
那两本厚厚的书,光靠裴玉敏一个人抄,抄一个月可抄不完,虽然裴玉敏有人帮忙抄,但裴珍儿此刻去帮忙再好不过,哪怕应个景装一装也好。
接到亲娘口信的裴珍儿一点都不高兴,她一点都不喜欢二姐,因为二姐总喜欢拿嫡出的身份显摆顺便嘲讽自己,她也明白娘亲让自己这么做,是为了帮自己做好人。
“真是烦人。更衣,我去看看我那倒霉二姐。”裴珍儿嘟嘟囔囔,她表面上低调心思藏得深,其实也是非常清高的,对于家中嫡出两个姐姐,她一个都看不上,觉得自己各方面才艺都碾压她们,以后也势必会高嫁。
裴玉敏正在禁足,除了郭氏偶尔能进去看看她,其她人也不能进去看望她。这些日子,裴芳菲、裴嫣儿都没有看过她。
裴珍儿算是第一个来看她的姐妹,不过裴玉敏没有见她,因为裴玉敏正在抄写,抄得心烦意乱。
裴珍儿乐得清闲,在门口说了几句寒暄慰问的假话就回自己院子了。
莲姨娘叮嘱裴珍儿即刻就开始替裴珍儿抄写,裴珍儿不得不照办。
过了三日,牛氏果然就发了请帖,请裴府所有女眷都去苏家做客一天,就连郭氏也请了。
郭氏觉得自己身份尴尬,不太想去。
冯氏笑道:“苏氏娘家人如此敞亮,想必觉得你这继母当得不错,人家都请了,你也不必扭捏,去吧。是苏氏的亲哥嫂来京了。”
“母亲说的是,只是府中还有些庶务没有打理好,儿媳是真没空。”郭氏跟苏家人并不想有任何来往。
冯氏不再勉强,“那你就留着,我带孙女们去玩一天。”
就连尚在禁足的裴玉敏都被带出去,裴玉敏又能出来玩,心情倒挺愉快,她一听是去大姐亲舅舅家,也想去见见,听说苏家富甲一方,不知富甲一方的商人宅院是何模样。
苏家在京有好几处宅子,这间苏承业牛氏的宅子在皇城附近的九龙胡同,要知道九龙胡同有不少高位官阶的官员和公侯府邸。这里的宅子就算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冯氏到了苏府后,就跟牛氏聊起来,“你家这宅子应该不是最近才买的吧?”
苏氏笑道:“老夫人好眼力,这宅子是十年前买的,那时的皇商柳家出了事,低价转卖这宅子,我公公就买下来了,说是以后上京城看亲戚,总不能老是住人家宅子,自己有宅子住再好不过。”
冯氏等人一路跟着苏氏,苏氏就絮絮叨叨介绍起来,“也就前几年的时候,我夫君让人陆续把这宅子该收拾的收拾起来,重新刷了一遍又换了家具,该添的也都添了。这次匆忙得很,还没完全弄好,后花园连着一片废园都没开始重新布置呢。”
裴玉敏小时候总是会去金陵外祖家阳明侯府,已经雍容华贵气派非常了,不曾想,苏家一介商人府邸也如此奢华派头十足,屋檐上精雕细刻的工艺,雕梁画柱、回廊迂曲到处透着灵气,就连小径上的鹅卵石都是细细挑选排列过的。
裴嫣儿走在后面,看着周围精致,不知不觉踩到裴珍儿裙摆下方,裴珍儿摔了一跤,重重跌在鹅卵石小径上,头磕破了。
“呀,三妹妹流血了。”裴珍儿还没叫,裴玉敏先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