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在民间的名声也算是不错,是当今圣上比较宠爱的贤妃之子,贤妃此人温柔小意,娘家是礼国公郑家,礼国公一向不参与夺嫡之事,这次不知是怎么回事,竟卷入这样的谋反祸事中。
四月二十五那天,圣上带着一众妃子、皇子等人去西苑狩猎,想着春天百兽复苏正是狩猎的好时节,大家也顺便体验一番野外露营、野炊的欢乐。哪知当天圣上就惊马了差点被马踩死,当天晚上,圣上就回宫,龙椅上的老头此时是最疑心的时候,连夜派锦衣卫暗查此事,就连宗人府和督察院都没权过问。
一开始风平浪静,随后圣上就让锦衣卫秘密逮捕审讯了一批宫人,甚至后妃、皇子公主都有人被带去问话。
审讯的过程、细节,外人都不得而知,总之,最终宁王被废为庶人圈禁,礼国公府被降爵成了礼郡侯府,至于贤妃则是被一条白绫赐死告终。
锦衣卫所是热热闹闹一派喜气,因办成了一件镇压谋逆的大事被皇上大赏。
其中,肖澈因机警、料事如神和运筹帷幄的能力被锦衣卫指挥使赏识也升官了,成了锦衣卫镇抚司,这是从四品官阶,在一众从四品的官吏中,肖澈是最年轻的。
一晃就到了五月初一,冯氏亲自带着府中女眷包括两个姨娘庶出孙女,去白马寺烧香。
今日一行,除了上香祈祷家宅平安子孙顺遂之外,冯氏还带来了芳菲的八字,还有另一个年轻人的八字,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不是八字的问题导致承恩伯府来退亲。
郭氏上香一向都是去香火最鼎盛的相国寺,可今日,婆婆冯氏却带大家来到白马寺,这引起了郭氏的警觉。
还好,事先准备的时候就布置好了一切,郭氏倒没那么心虚了。
白马寺的厢房里,众人都已经被安顿好了,郭氏和女儿裴玉敏一间厢房套房,庶女裴珍儿和莲姨娘一间厢房,庶女裴嫣儿和巧姨娘一间厢房。
莲姨娘以前是老爷裴世卿的书房丫头,她会识文断字,还会一手漂亮的丹青,是裴世卿的红颜知己,而且她还生有一个庶子裴道明。因为颇受宠爱但不恃宠而骄,总是非常低调谦卑,郭氏不敢太为难莲姨娘。
巧姨娘为人胆小木讷,只生了一个裴嫣儿。以前是先夫人苏氏的丫头,因裴世卿觉得很对不住亡妻,所以对巧姨娘虽无宠爱却一直暗中照料着。郭氏倒没经常为难巧姨娘,就是很看不起巧姨娘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那日,裴嫣儿落水之后大病一场,病好之后,性情有略微变化,府中下人们都传是被水鬼将魂魄招了去。
巧姨娘想要行招魂之事,不敢麻烦老爷、夫人,怕被骂被嫌弃,求到了裴芳菲那里,裴芳菲去求祖母帮忙。
于是,冯氏就带裴府所有女眷在五月初一这天来上香祈福。
此时,巧姨娘跪在佛堂前烧香求签。
裴嫣儿就站在一边,裴芳菲已经求好了签,是一支上上签,正排队等着师傅解签。
“四妹妹有话要跟我说?”裴芳菲余光发现裴嫣儿一直在看自己,应该是有话要说,于是走到她身边。
两姐妹并排站着,裴嫣儿年纪最小,十二岁。
对于巧姨娘和裴嫣儿,裴芳菲是有好感的,前世自己被禁足在家庙,巧姨娘送过棉被、衣裳、热的吃食给自己,裴嫣儿也悄悄送过自己十两银子,说是以后到了碧云庵会用到。巧姨娘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和先夫人苏氏的主仆情谊。
裴嫣儿一直是胆小的,有时也在裴玉敏面前拍着笨拙的马屁,生存不易,小小年纪不得不这样。
“大姐姐。我上次看见,是二姐姐先踩住了孙琳儿的裙子,她身体摇晃想去推你,可你在前头走得略快,然后我就被撞下水去了。”裴嫣儿说话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看着裴芳菲,就怕这个大姐不信,这番话,她也是思索很久才敢说出口的。
“嗯,我知道。”裴芳菲并不意外,这事前世就发生过,不过,没落到自己头上,自己当时在家庙也不知具体情况,今生,这小郭氏算计裴家姑娘的事仍旧发生了,至于其她人参与了多少,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对方没有得手就好。
“那,那你信我么?”裴嫣儿有些忐忑,但她的眼神却比从前勇敢许多,一直看着裴芳菲。
“信。在菩萨面前你不敢说谎。再说,巧姨娘这般为你祈福为你打算,你也不能自毁前程拖累她。”裴芳菲说完就去排队解签了。
裴嫣儿站在原地,心情突然好多了,从前,她自卑又难受,在这府邸过的每一天都不开心,她的生母是小妾姨娘没什么存在感,跟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安分守己,不要被大夫人、二小姐、大小姐讨厌,因而处处忍让,穿的用的戴的都是别人挑剩下的,她要的不多,就丰衣足食、姨娘平安即可。
如今,她有了新打算,觉得跟着大姐才有前途,大姐人不坏,从前是跋扈的,但从没给自己穿过小鞋。落水那天,她还知道大姐跳下去救孙琳儿,若真是大奸大恶之人,下意识是不会这么仗义去救陌生人的。
另一边,冯氏带着两个密封的八字让白马寺的明觉师傅看一下。
“这两个八字分开看都是不错的,可合在一处确实不吉之兆,破财、克妻。”
“如此便罢。”冯氏这才松了口气,她原先以为八字不吉只是承恩伯府的借口,甚至故意使出的阴招。
“那您再帮我看看这个八字,以后会找什么样的夫君,正缘如何?”冯氏又指了其中一个八字。
“这位姑娘命硬。一般的八字压不住。”明觉老和尚认真看后摇摇头。
“那如何破解?”
“无需破解,缘分来了自然就是了。”
“那正缘何时来?”
“今年年底吧。”明觉老和尚说完打了个哈欠。
冯氏这才放心,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捐了一笔香火钱才离开这间禅房,外头还有别的香火客等着解惑。
裴芳菲回厢房没有看见冯氏,便再去前堂找祖母,路上经过一处香堂,一个小沙弥突然拦住她,“女施主,后山有位姓肖的施主找您,请跟我过去,您可以带上您的侍女。”
裴芳菲愣了一下,她上下打量这小沙弥,不知对方是何底细,万一轻信,却是个圈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