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官员进京述职,裴钰自然是要设宴款待的。
只是如今还没到过年,所以只是寻常宴席罢了,不过这宴席上都是朝中重臣,也不容小觑就是了。
九宸殿一派君臣和睦的景象,而彼时的长乐宫里,贵妃宇文氏却过得并不如意。
她的肚子已经六个多月了,也不算小,可是因为裴钰厌恶透了她,所以她虽然被封为贵妃但实则待遇并不好,就怀的格外吃力。
原来她身边伺候的人都被赐死了,现在身边都是裴钰安排的人,伺候起来也不尽心。
不过从一个多月前,一个伺候她的宫女暴病而亡,新来了一个宫女倒是伺候的尽心。
这个宫女已经年近四十,是宫里的老人,姓丁,此人很是厉害,一来就把长乐宫的奴才们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眼下虽然长乐宫的用度依旧不好,但是宇文苒却过得比之前舒服了些,便很是有些依赖这丁嬷嬷了。
今儿也不知丁氏从哪来的消息,说是皇上打定了主意,是想叫她生产的时候命人动手脚,让她母子俱亡。
原本宇文苒以为裴钰迫于百越的压力,不敢叫她死,可是若她生孩子难产而亡,这就一切都能说过去了。
自古以来,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门关走一趟,死了也不稀奇,届时只要说她是难产,纵使宇文哲是百越皇帝,也不好辩驳。
“嬷嬷,这...这,我该如何呀嬷嬷,我不想死,我不能...”
这些时候的磋磨,已然叫宇文苒不及从前淡然,毕竟被关在这种地方,有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了。
丁氏忙握住她的手,“贵妃娘娘别急,奴婢自然是心里有了主意才敢说与娘娘听的,娘娘,奴婢也是戴罪之身,才叫人弄来此处,只有娘娘过得好,奴婢才能翻身,奴婢自然不会叫旁人害了娘娘去!”
宇文苒听罢忙点头,丁氏便凑过来将话给说了。
原来这个丁氏是先帝时候就在凤栖宫掌管扫洒的管事嬷嬷,那会子没有皇后,凤栖宫空着,倒是清闲,宫人做事就难免懈怠,后来裴钰登基,孙娉婷入住中宫,就瞧不上这批奴才了。
偏巧有一晚丁氏染了风寒,孙娉婷身边的半夏便借口皇后和大皇子身体弱,不能染了病气,便将她赶出了凤栖宫,换了自己的人掌事。
这丁氏心底自然恨,但是被皇后厌弃的人,谁敢用呢,兜兜转转就被丢到了宇文苒这里。
好歹在凤栖宫里待了些时日的,对于孙氏身边的大小事情也有所了解。
这会子便同宇文苒讲了,皇后娘娘擅调香,皇上最喜爱的芙蓉露便是出自皇后之手,而那芙蓉露里,似乎有能让男子无法生育的东西。
“此言可当真?”宇文苒瞪大了眸子,惊讶之余也隐隐露出几分激动。
丁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奴婢不敢乱说,这是奴婢的干女儿弄来的,她还在凤栖宫里头做扫洒宫女,贵妃娘娘若是不信,便闻闻。”
宇文苒是自小学养蛊的,对药理毒物自然也算是精通,原先未曾往这方面想就没注意,今儿有人提醒之后,果然就闻出这芙蓉露里头有东西。
“孙氏可真是好手段!”这芙蓉露里头有一味及其稀有的西域药材,名曰蚀阳。
这药材性寒至极,于女子而言是补阴的极品药材,但是男子若长期接触便会不育。
难怪这后宫里头的女子,偏只有孙氏一个病秧子生下了孩子,原是她一早就对裴钰下了手,这些个女子便是将身子调养的再好,也没有半分用处。
宇文苒被孙娉婷抢了心心念念的皇后之位,自然是对她恨之入骨,而且,若此时她自称可以解开这毒,那裴钰就动她不得了。
这般一举两得的好事,宇文苒自然片刻不等的,正好这外头伺候的全都是裴钰派来的人,她立即就找了那管事的来把事情给说了。
管事的自然是不信,丁嬷嬷便悄悄给那人塞了好些银钱,又动嘴皮子说了一番,好歹是叫人去了。
消息最后还是传到了裴钰的耳朵里,他起先自然是不信的,不过心里也存疑,便暗中寻来了十多名太医。
这一查,倒是真的查了出来,顿时暴怒,登时就提剑要往凤栖宫去。
海平这会子忙劝,“皇上息怒啊,这一剑下去,外头大司马手握兵权,皇上您到底登基不久,还是要顾忌一二啊!”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更叫裴钰怒极。
“好一个孙家!孙氏这个贱人,竟敢算计朕至此!这皇位是朕的还是他孙家的!”裴钰一剑砍在书案上,双眸似要喷火,额角青筋也爆起。
事已至此,裴钰也不是傻子,若他以后便没有旁的子嗣了,便只有裴琮一个独儿子,无论如何,这大晋未来的皇帝就只能是裴琮,是她孙娉婷的儿子,孙大司马的嫡亲外孙。
没有一个男子能忍受被自己的女人算计至不能生育,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国之君。
哪怕此刻还有十来天便要过年,裴钰也半分冷静不下来。
当夜,皇宫禁卫军同京都卫一起将大司马府围住了,皇帝圣旨,大司马孙程辉意图谋反,害死先帝,后未曾得逞便暗中派人对新帝下毒,着诛九族,满门抄斩。
与此同时,皇后被禁足,大皇子被人抱走,整个后宫顿时陷入惊恐。
某逆可不是小事,但显然这所谓的某逆破洞百出,但是皇上一贯倚重岳家,突然下了这种旨意,定是孙家做了什么让皇上容不下的事情。
孙太后听闻此事,大惊之下便昏厥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吵着要见皇帝。
而这会子她身边伺候的连翘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只得硬着头皮把事情给说了。
“婷儿...竟是她...”孙太后跌坐在榻上,一脸惊恐和茫然,更是难以相信。
那个温婉可人的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孙太后自上回小产后便伤了身子,这会子惊惧交加之下便再度昏了过去,慈宁宫也是一片混乱。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各处都谨慎观望起来。
除开刚和家里人见过面的周太贵妃和瑞昭容像预料之中般淡定,也就是贤妃杜清芷隐隐期待,孙氏倒台后,是不是她就能坐上皇后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