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客?
撞客是什么?
撞了鬼了!
突然的附在人身体里头,和那人生前的种种言谈举止,思维不相关联。
就是犹如变了一个人!
“你这毒妇到底在说什么!”小枣将药碗摔在地上,“你是说我家姑娘被人附了身,还是说她早已经死了?”
啪!
何嬷嬷一个掌风扇过来,气的身子哆嗦,“胡说,你胡说什么!”
小枣被抽的七荤八素,耳边嗡嗡作响,她眼泪哗哗向下流,“我才要问,妈妈干什么!将这些神棍神婆领到姑娘房里,闹的乌七八糟,是你当姑娘死了被人附身了,被鬼借尸还魂了,你就是这么想的吧!”
啪!
何嬷嬷又扇了一巴掌,“你滚,滚!”她厉声道。
“够了!”
忽然,床上传来一阵破音的尖叫。
苏合脸色煞白,被越莓搀扶着起身,“都够了!”她嗓子嘶哑,眼底发红。
“不要说了,出去!”
“姑娘…”
何嬷嬷和小枣不约而同叫道。
苏合一脸疲惫,起身拉开帐子走了下来。
“姑娘且慢。”那妇人却叫住她,“若你执迷不悟不还这位姑娘肉身,你将万劫不复难以轮回!”
苏合脚步一顿,继续向前走去。
“你身边的丫鬟是个被火烧死的怨灵,她本来应该早死了…”
“滚!”
苏合甩掌,扇在妇人脸上。
室内一片寂静。
越莓身子微微哆嗦,怨灵…被火烧死,那不就是说绿豆…
室内还是一片寂静。
随即,砰的一声,小枣将桌几掀翻,拿起扫床扫帚就抡,“滚出去,你们这些害人精滚出去!”
骂骂咧咧推推搡搡,那一男一女两个道士被狼狈撵出了蔓丝园,小枣双手叉腰站在院门正中间。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神仙,有多大能耐朝我来使,有什么诅咒厌胜朝我来施,不能使出来别怪我瞧不起笑话你们。
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要皮发还是生辰八字你们只管说,我今后哪天要是发个小病就算你们赢!”
她这一番话说完室内的何嬷嬷和曲柳两人脸色都不大好,哪有人上赶着让人诅咒自己的。但是就如同她所说,那些人要是没有诅咒成功,就证明他们没什么本事,嘴里都是瞎说。
何嬷嬷咬紧牙关不敢看向苏合,她仓促跑出门扶起狼狈不堪身上没了半点仙气的妇人,小意陪笑着送她出门。
苏合立在屋子里面,看她和那妇人走远。她的背已经佝偻,双鬓多添了华发,岁月无情在她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但是她的那双惶恐的眼却未曾改变。
“姑娘要是不打紧的话…”
“曲柳。”
苏合突然开口,她将视线从何嬷嬷身上移回来,“你知道娘亲为什么从来不用后宅妇人惯使的巫吗?”
轻声问道。
曲柳有些错愕,强撑着笑笑,“姑娘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不管你是谁的人。”苏合看她,“但这一步,你们走岔了。”
她没由来的心里有些堵涩。
“姑娘不是啊,我不是什么谁的人。”曲柳有些慌张了。
苏合皱起眉头,定定地看她。
曲柳被苏合黑白不明的瞳孔看的有一些发毛,就听她继续说道。
“你奇怪吗,为什么偌大林府里面,只有周姨娘一个姨娘。”
“因为,其他姨娘都撵了。”
她冷淡的看着曲柳脸色煞白。
“她们听从这些巫婆道姑在府里埋小人扎小人,闹得家宅不宁…娘亲还因此而流产,三个月的胎儿可是说没就没了。”
所以林府里从来不曾有过这种事情,她的娘亲恨她入骨,却也不肯用厌胜这个内宅里最为普通也最为险恶的法子。
果然,是府外的人针对她啊。是他啊…
她不能,不信了。
人心易变,何况她已不再是她。
苏合晃了晃身子,眼前发黑倒在地上。
耳畔越莓尖叫远去。
…
曲柳失魂落魄的走到温氏主屋,听见东耳房隐隐有交谈声传来,出于不知道什么的心理,她猫着腰,在窗跟下觑着里面。
周姨娘低头,吹了吹浮茶。
“二月初九子骞就要春试了,这几天给他准备东西真是忙碌。都说三场九天试下来,能要掉人半条命。”温氏担忧开口沉入自己思绪。
过了片刻回过神来便问:“芸娘,你来是要说什么事?”
她这几天求神拜佛,又准备衣食,不假他人亲力亲为,面色已经有些疲惫,见到周姨娘自然没心思招待。
周姨娘对她冷淡态度倒也没多么介意,也能沉的住气。喝了三杯茶后,倒是温氏却沉不住气了。
俗话说,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周姨娘轻笑,“虽然不是什么大的事情,但是这个当口发生,难免讨人嫌的。”
“我听说,有人将神婆带到了府里。”
啪!
温氏勃然大怒,“是谁!给我赶紧撵出去!”
果然如同苏合说的那样,曲柳腿发软,一咬牙就跑进耳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
“饶过我,夫人饶过我。”
温氏错愕,随即板起脸,“曲柳你先出…”
“你老实交代,错在了哪里!”
周姨娘声色利茬,先声夺人,又接着道,“子骞考试府里都为他焦急,姐姐就别费心思了,交给我处理吧,好歹,我也算半个主子不是?”
将温氏的话堵死了。
温氏瞥了眼周姨娘,就看曲柳。
曲柳觉得她的后背被用鞭子抽过,整个人冷汗淋淋浑身战栗,“奴婢请了大夫后,又一个道长说六姑娘体虚,恐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奴婢自作主张请道长进来,道长就说撞客了。”
她战战兢兢说完,温氏脸色已经寒若冰霜了。
倒是周姨娘捂嘴嗤笑一声,“原来这样,所以她将那个道长撵出去了。”
“这些神神叨叨的人留着都是祸害,你看那些子人家里,什么巫,什么扎小人,都是这些人搞出来的。”
她语气里带着对这些人的不屑,显而易见是极其看不起这些人的。
曲柳汗如雨下,今日这事要是没说好,别说她的大丫鬟一职了,就是被打一顿撵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可,可是不光是一个道士,六姑娘的奶妈子也带来了一个神婆,说的是什么撞客了。”
她急忙又道。
周姨娘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她的奶妈子,也这么神神鬼鬼,倒是好玩儿了。”
曲柳偷偷看温氏,发现她表情冷然,想什么全然看不出来。
“芸娘。”温氏开口,“三场九天的考试,我分身无力,这厌胜一事,就交给你罢。”
她揉揉眉头,掩饰不住的厌恶。
周姨娘勾着唇笑道,“姐姐放心,现在子骞的事,是大事。什么事情都困扰不得!”
…
话就如她所说,蔓丝园撵走神婆还没传出去就被掐住了。
众人只知道蔓丝园出了事情,但不知道什么事情。
也就如她所说,林子骞考试是大事,府里不光温氏紧张,连林平之都回来坐镇。
下人们有眼色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嘴议论闲话。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但暗波却依旧涌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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