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纪然嫁人之后,第一次和家里人吃饭,按理来说,应该是有点仪式感的。就算不是山珍海味满盘珍馐地伺候着,也应该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着,至少也尽尽地主之谊。
毕竟,纪骁是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赶到恒园来赴宴的。搁在古代,这距离都算是出远门了,当然得好好款待。
可作东的是纪然,那一切“本应该”、“理应当”、“按理说”就统统都不作数了。
这个姑娘,压根就没舍得出门迎接他。
或者不提迎接,就是俩人见了面之后,她也没正眼瞧他一眼。
纪三小姐架子大得很,人家纪骁两口子“千里迢迢”的过来,在厅里坐了足有二十分钟,她还安安稳稳坐在屋里打着游戏,送人头送到飞起。
直到康辰第二次来叫她,三催四请这姑娘才懒洋洋的放下手机,姗姗来迟。
到了客厅,看都不看纪骁一眼,径直往纪恒然身边去了。
纪骁受她如此冷待,自然明白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并不管她,只接着和纪恒然说话,尽量不使自己在新妹夫面前太跌份儿。
纪恒然嘴上是不停地回应着大舅子不假,可身体却是下意识地想着自家媳『妇』的,规规矩矩给媳『妇』儿倒了杯茶,送到手里去。
纪然高高兴兴地接了,抿唇啜饮。
“月月怎么还没来?”她毫不在意地打断了纪骁关于山静在日本建有冷场的长篇大论,『插』嘴问道。
纪恒然看过来,推测道:“应该快了,康辰早就派人去接了。”
纪然点点头,放下茶杯不说话了。
纪骁尴尬的停下来,现在接也不使,不接也不是,只好无奈的看着纪然,忍不住埋怨她:“你这丫头,没听见你哥正说话呢?”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
以他对纪然的了解,这丫头保准儿火『药』都装好了,正等着他的一句话做引线呢。
如今他亲自奉上这根引线,这丫头还不“呲啦”一声点燃,炸他个繁花似锦。
果然,纪然听见他说话,眼刀瞬间便飞了过来,满眼跃跃欲试的激动,一点畏惧之『色』都没有。
哼,不怕他提起,就怕他不、敢、提。
“我哥?”她冷冷地反问,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好像一只备战的小猫似的,牙尖嘴利地怼回去:“我亲哥吗?我有亲哥?我怎么不记得?”
纪骁被这“我哥”三连给震住了,差点把手里的茶杯都捏碎……
这就被秒了?
不能够。
纪骁还有媳『妇』儿在呢,最强『奶』妈杨玉环『奶』一口,分分钟起死回生。
“然然,你好好说话,别老是阴阳怪气的惹你哥生气,他平常多疼你,你都不记得了?”文安卉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家老公被这个刁蛮妹子压着打了,忍不住替他抱不平着。
可这夫妻情深的戏码,兴许感动了他们自己,但纪然可看不惯。
当下冷笑一声。
“哟,你又是谁啊?”她反问:“你们都是我什么人啊?特地赶来我家里巴巴地说我?这一个两个的,真是叫我恶心。”
要知道,纪然吵起架来,向来是没有什么顾忌的,当然是什么伤人说什么,几句话就把纪骁两口子说得都黑了脸,动了真气。
“然然!”纪骁呵道,俨然是真有些薄怒了。
“叫我干嘛?”纪然丝毫不甘示弱。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纪骁厉声斥她。
他其实极少端出这样一副兄长姿态来教训她,算来,也是最近这些年,才养成了这么个混账王八蛋的习惯的。
尤其是文安卉进门之后,他是没少为她去训斥纪然,每每如此,纪然都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平常无事都是如此,更别提现在正藏着火呢。
“纪骁,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我那句话说得不好?是说你不是我哥那句吗?我真没办法承认你是我哥啊纪骁,你就说说普天之下,有亲哥拒绝来参加妹妹的婚礼的吗?你就是这么当哥哥的?”
纪骁被她冷冷静静有理有据的驳回去,立刻没了脾气,刚刚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灭了,只剩下残存的怒火在作祟。
“然然,我不是……”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合理的解释这件事情。
firstblood——
纪然见他瞬间便失去了战斗力,也不在此处连战了,只转向刚刚一心为丈夫鸣不平的文安卉。
“还有你呢,文安卉,你作为纪骁的老婆,有一瞬间拿我当成妹妹了吗?你自己说,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你的恶毒小姑子?代替了恶婆婆存在在你生活中的小姑子。”纪然似笑非笑,“那你的真心呢?或者,你有过真心吗?”
文安卉亦哑口无言,同纪骁坐在一起,这时候倒是像足了夫妻。
doublekill——
开局双杀,这媳『妇』儿的输出和压制能力,可不是盖的。
纪恒然安安静静等在旁边,静观其变,直等到她把该说的话都说完,才象征『性』拉拉她的手,示意她别说了。
这也叫拉架?
这分明就是在说:行了行了,别骂了,再累着自己。
纪骁还会看不出来这个意思,既看出来了,再见他那副样子,不免要恨得牙根痒痒……
助纣为虐啊,助纣为虐。
他在心里痛呼着。
助纣为虐的人丝毫没有被发现了的自觉,反而悠哉悠哉劝他别生气:“哥你也别生气,然然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心情不大好,你多担待些,她平常可是温柔得很……”
言下之意:我媳『妇』人可是好得不得了,发脾气呢,是偶然事件,你作为哥哥,能受着就受着,可别指望着我给你出头啊,我媳『妇』儿对我可不这样。当然,也别琢磨着报仇了,不切实际,对你来说,忍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纪骁硬生生被这两口子一套组合拳打出了内伤来。
人常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纪骁琢磨着,若是按照纪然这个程度,纪家嫁出去的女儿,少说也应该是水库开闸的程度吧……
再说得严重一些,那分明就是在泄洪啊泄洪!
这可不是气死了纪骁吗?
可纪恒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就是想发火,也越发不好发了,稍有不慎,便顶上了个小器记仇的帽子,倒被人抓住了把柄。
只好先隐忍下来。
好在这时候纪月进来了,打断了几个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