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一连琢磨了好几宿,越琢磨人家道长说的话越对,想到人家道长都能从妖邪手底下把自己救出来,那未卜先知的本事,那绝对不是一般二般。
打定了主意,我太姥爷东北的产业也不要了,打发手底下人,尽快把所有的产业都卖掉,然后带着闺女赶紧回关里。
结果我太姥爷也是足够倒霉,估计也是印证了人家道长的那句话,闺女和自己倒是平平安安的回了关里,但是东北的那点儿值钱的东西和财物什么的,到了辽宁葫芦岛,被一帮兵痞子给截了个干干净净,十几号家丁也被这帮兵痞子给拉了壮丁,唯独剩下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连哭带喊的回到了家。
这事儿我倒是听我们家老太太说过不少次,老太太每次提到这事儿的时候,都是不住的叹气跟我说:“哎,当时啊,你太老爷爷那个财产呐,那在东北呀,那算得上是字号儿啊,山城镇子整条街都是你太姥爷的产业呀。”
不管是多少产业,既然丢了,那就没办法要回来,而且当年那话怎么说来着,秀才遇到兵,有理还说不清呢,更何况我太姥爷这么个升斗小民,大清都亡了,靠山也倒了,他一个乡间小地主,能翻起什么浪花儿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呗。
说到这儿,老太太歇了一停,给自己摁了一锅的烟丝,我看看墙上的大挂钟,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恰在这时,一直在外边儿的毛叔端了一壶茶进来说道:“小姐,口渴了吧?喝点茶吧。”
老太太嗯了一声,随即给我们仨一人倒了杯茶。
我眉毛一挑,难不成这老太太的意思是端茶送客?
以为老太太到了休息时间,准备休息了,我便说道:“老太太,时间不早了,要不您早点儿休息?”
老太太没理我,将烟袋锅子里边儿的烟丝按实,随即给自己点着了,吸了一口才幽幽的说道:“时间是差不多啦,不过这人也上了岁数啊,睡眠就不行了,再跟你们说说也无妨。”
听到老太太还愿意继续聊下去,我突然想起我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既然老太太知道我们家里的事儿,那这事儿不得不问:“老太太,既然您知道我们家的事情,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我父母到底是怎么没的?”
说句实在话,我不是一个很着急的人,但是这事儿既然老太太知道,要是今天晚上不说,估计我得失眠。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关于你父母的这个事儿,我也略知一二,不过你先别急,我把事儿一样儿一样儿对你说。”
自那以后,佟家老太太就再也没有了我们家老太太的任何消息,等到再有了相关的消息之后,已经是一九五几年的事儿了。
这么些年的时间,国内的大势已经基本平定,新中国为全国的老百姓带来了新的生机,虽说偶尔还有还乡团,讨伐队之类的反动势力存在,但已经基本成不了气候。
至于这帮子信奉牛鬼蛇神的人,最开始的几年,倒是没怎么折腾他们,不过,稍微有点道行的老仙儿也知道,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不少的道士和尚,以及顶香的出马弟子,要么隐姓埋名窝在山旮旯里,要么蛰伏不出窝在家里不问世事,要么就远走海外,出国谋发展。
全真龙门派的张至顺道长曾经说过,当初闹兵灾的时候,大家都往国外跑,现在有本事的人基本上都在国外,当初我也想去,但是家里人跟师门拦着不让我去,后来也就没去成。
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无非就是想过个安生日子,不想折腾的太过,主要是当初那会儿也确实有人折腾过,不过下场都不咋地。
就好比说闹日本鬼子那会儿。东北有不少顶着香的弟马,要么给日本鬼子当狗,要么就是帮着日本鬼子作恶,最后日本降服了,基本上都被枪毙了。
而除了那些投敌叛国的玩意儿之外,大多数有些本事的仙家还是会选择老老实实的在山上隐居,即便是被当局给盯上了,也多半是虚与委蛇。
像梅兰芳大师那样蓄须明志的人还是少数,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大多数在面对国仇家恨的时候,还是会选择明哲保身。
更何况,我们家老太太还是个女儿身,当年我们家老太太在东北的时候,曾经经历过老毛子在东北做的一些荒唐事儿:“人家不都说吗,苏联老大哥,狗屁的苏联老大哥,那帮老毛子上了街,见着大姑娘就往上扑,见了东西就往怀里塞,那不是土匪,那是啥?”
话题又是扯的有点儿远了,再把话题拉回来说,佟家老太太最后一次见到我们家老太太的时候,已经是1954年了。
那段时间,佟家老太太已经隐姓埋名的在唐山胥各庄呆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而他们家老爷子也在一九四九年那年成了他家的老碑王,虽说头上顶着个大仙儿,但是一直深居浅出的佟家老太太得了大仙的指点,日本降服那年就散尽了家财,做了个地地道道的农村老太太。
村里其他人只当他是以前老佟家的老妈子,却没想到他乡遇故知,一别数十年的闺中密友一下子站在自己眼前,她都快认不出来了。
结果见到佟老太太的第一面,我奶奶当时就跪下了,头一句话就是:“大小姐,你得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