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老太太挺纳闷儿,不知道我们奶奶到底是闹的哪一出?
估计是这几年苦日子过惯了,我们家老太太已经不复当年大户人家小姐的做派,完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
她抱着佟家老太太的大腿,连哭带嚎的折腾了好一阵之后,才把自己的事情跟佟家老太太说了个经过。
我太姥爷最后一次从东北回来之后,都没跟我们家老太太打个商量,就将她嫁给了本村的一户破落户。
那家的破落户怎么说呢,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年轻小伙儿,爹娘和自家亲戚死了个干干净净,唯独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的二叔,前段时间也一命呜呼了。
老冯家虽说大半的产业都在东北,还让兵匪抢了个干干净净,但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架子在那儿呢,他怎么着也算个一村儿的地主吧?
嫁给这么一个破落户儿,我们家老太太自然是万般的不愿意,但是那个年头儿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家老爷子一句话,不嫁也得嫁。
不过好在自己眼里那个破落户,啊,当然了,也就是我爷爷,我们家老太太嫁给我爷爷之后,我爷爷倒是对他百般的好,一来是我太姥爷有钱,我爷爷不敢惹着人家,二来我们家老太太长得也漂亮,就我爷爷那五脊六兽的模样,说他营养不良,那都是在夸他。
好在是由我太姥爷帮衬,加上我爷爷脑瓜子聪明,干起木匠活儿来,那叫一等一。
慢慢的,一家子的日子也过得不赖。
本来以为日子就这么悄么声儿的慢慢儿过去了,我们家老太太也慢慢开始享受起这种平静安稳的生活来。
那这日子过得有多平静呢?
平静到我们家老太太都快忘了自己供了一位狐仙儿了。
却在某一天,我们家老太太去地里给水稻浇水的时候,百无聊赖之际,看着日落西山,正琢磨着晚上该做点儿什么饭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胡二姨的声音:“这家姓曹的人家有一本书,你给我偷来,我得看看。”
乍一听胡二姨开口,我们家老太太吓得一个激灵,眼看着四下无人,悄么声儿的问了好几句之后,胡二姨才有些不耐烦的回应:“让你偷你就偷,怎么那么多废话呀?”
前边儿我曾经提过一嘴,清朝皇帝怕这帮小动物们闹妖,特意在天庭请了道旨意:关内的仙家进不能出关,关外的仙家不能进关。
如果违反了这项法令,那到了关里或者关外,那就法力尽失了,什么时候回去法力才能恢复?
而且关内关外都有相应管事儿的机构,关内是北京妙峰山上的送子娘娘庙,还是丫鬟山的什么什么庙来着,那神仙好像叫什么三姥姥还是三奶奶来着,记不太清了,反正人家是有了大功德,在上边儿领了令牌,负责给人送个子啊,顺便儿管一管关内的仙家们。
而到了关外,就是铁刹山,据传,九鼎铁刹山上的八宝云光洞是东北全真龙门派郭守真道人出家之处,而这位道爷也是东北道教的祖师爷。
毫无疑问,有这么两位大神镇着,这道法令的实施也有了保障,再厉害的妖精,在人家天庭的法令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
而这位胡二姨原本是兴安岭上修炼的一只狐狸,后来这兴安岭上妖魔鬼怪太多,连自己的山头都占不上一块,胡二姨一怒之下奔了草原。
到了草原之后一看,哎呀哈,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除了冬天,这草原上没个遮挡物,只能钻在地洞子里弄一身土不太舒服之外,草原上还挺舒服的。
不过这草原,它毕竟不是山,本来就人迹罕至,没啥灵气,再加上附近野狼野狗什么的兽性不改,这在文明社会混了几年的胡大仙儿回到草原上之后,就感觉自己好像城市里的大小姐,到了偏远山区一样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这几十年除了在草原上为了口吃的拼死拼活之外,就是跟草原上一些可能是狐狸也可能不是狐狸的动物交配,这道行不但没涨,反而还落了,之前那山里遇上黑熊都不敢跟他造次,这回可好,每天让一群大尾巴狼追的满山坡的跑。
没办法,总不能老这么被别人欺负吧?
这胡二姨一咬牙,一跺脚,回去吧,回去之后,却发现自己连户口都没了。
没办法呀,山里的妖精太多了,别说是哪个山哪个岭,就是块大石头,它都有自己的主人,胡二爷一从自家那块石头走了之后,那其他妖精,那还不争着抢着抢那块地?
而且最要命的是它在草原里混了几十年之后,法力不涨反降,一只修行了两百多年的小黄皮子跟自己一呲牙,自己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没办法,兴安岭上混不下去了,只能下山抓弟马,要是有人愿意给自己供一口香火,自己这修为也能慢慢儿上来,不至于逆水行舟啊。
出马仙抓弟马,其实有一套自有的流程,具体说来太麻烦,这要是往详细里说,一天一宿都说不完,你们又该说我水字数了。
简单说来,其实就是拜师,当然不是真拜师,就是礼节性的跟人客气客气。
举一个比较简单的例子吧,好比说我是秦皇岛这一片儿的香头子,杨金水这小子被一个狐狸精给抓了马,天天搅和的家里人是不得安宁。
杨金水的家人就要首先求到我这儿,或者说求到别的大仙儿那儿,由别的大仙儿引荐,将杨金水引荐给我这个香头子。
而我这个香头子,作为统管全秦皇岛各路仙家的出马仙儿,就要将杨金水身体里的仙儿请出来,我们斗一斗法,或者说我通过我的关系倒出这位仙家的名讳,属地,以及一切相关的信息,说明我比这位仙家的道行高,仙家就会认怂,拜我家的仙家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