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老王妃朝云舒招招手,“舒儿,坐这儿来。”她一脸的和善,指了指身旁的坐位。
老王妃今天是寿星,单独一人坐在上首。
云舒知道,叫她坐过去,是担心她害怕,老王妃是在安慰她。
“是,婶祖母。”云舒站起身,走到老王妃身旁坐好。
与她隔了一张桌子坐的,是彦远笙。
“舒儿,不必担心,一切自有王爷安排。”彦远笙也安慰着她。
“我不担心。”云舒笑微微点了点头。
一直装着醉酒的肃王,偷偷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唇角得意地扬了扬,心里在冷笑着,“哼,这会儿你们都保着笙云舒,等事情查出来,只怕呀,你们一个个跑得快。”
他心中也盼着这伙人一起抱团,然后,他要一起端了他们。
外面的大厅里,有吵嚷的声音传来。
肃王揉了下额头,嘟哝着道,“怎么还吵起来了?本王去看看。”说着,他支撑着桌子站起身来。
装着有些醉酒的样子,晃了下身子。
“王爷,王爷您醉了,您歇着吧。”他的长随马上伸手去扶他。
肃王横了长随一眼,哼哼着道,“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只是站不稳,你……你扶我一会儿,我清醒着呢。”
肃王坚持要走到外面大厅去看情况,金城老王妃只好朝身旁的人点了点头,“去,好生扶着肃王殿下。”
“是,老王妃。”
金城王府的两个丫头,走过去一左一右地扶着肃王。
肃王歪歪扭扭走到外面的大厅。
大厅里,有些没有醉倒的人,正围着金城王理论,金城王在作解释。
所以,显得特别的吵。
“查出是怎么回事了吗?”肃王由丫头扶着,走过去问情况。
“肃王殿下,您也醉了?”一个臣子走上前,讨好着问他。
“没醉,没……没醉,本王好着呢。”肃王挥挥手,“哎呀,你们别问本王,本王没事,你们就说说,这一个个的是怎……怎么回事?跟被人打了似的,怎么倒了一屋子?”
“肃王殿下,这情形看似是醉酒,但下臣觉得,像是中了毒。”那个大臣说道。
“中毒?”肃王眸光一寒,十分的震惊,“金城王?怎么回事?”
“肃王叔公,客人们贪杯,醉了酒。”金城王走来,“并非是中了毒。”
“贪杯?醉酒?醉了一屋子的人?”肃王眯着眼,冷笑着道,“依本王看,不像是醉酒,像中了毒。看看古大人,他可是海量,哪天不要喝上个三五斤的酒,他几时醉过了?为什么今天醉了?”
肃王指着身侧,一个趴在桌上迷糊着的大臣,冷冷说道。
金城王皱着眉,嘴唇紧抿,没回话。
“我查看过了,确实是中了毒。”在大厅里走了一圈的长岛鬼姥,走来说道。
肃王的底气越发的足了,袖子一甩,头一昂,冷冷一声,“怎样?金城王,你还想说什么?天师的医术,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她说他们中了毒,他们就是中了毒。金城王,你还想狡辩?哼!”
刚才那个和肃王说话的人,马上附和说道,“金城王殿下,这酒水是舒公主带来的,她人呢?老臣想问问她,为什么要送毒酒给大家喝?她安的是什么心?”
“安的是什么心?安的是异心!”又有一人冷笑着,“甄大人别忘记了,她是在赵国长大的,她的未婚夫是赵国的熠王,她的心呀,向着熠王呢!”
“虽然如此,可她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情!”金城王辩驳说道。
“对,她之前没有做过害人之事,可是现在呢?将大家毒倒,难道不是害人之事吗?再说了,她的未婚夫宇文熠,和我北蒙国交战多年了,杀了多少北蒙大将?她若真的向着我北蒙,就该和宇文熠退了婚,和赵国一刀两断!”另一人大声冷笑道。
“宇文熠和北蒙交战,可没有一次是主动的,全是被动的,是彦无辞挑起了两国战事,宇文熠只是守城,并不是主动攻打。”金城王再次辩驳道。
“金城王。”肃王冷笑起来,“你处处给宇文熠和舒公主说话,是不是因为,你的外甥是在赵国长大的,你的心全向着赵国了?想出卖北蒙?”
“金城王殿下,可有此事?”那两个大臣眯着眼,冷冷看着金城王。
这几人一唱一和,引得大厅里几个没有醉倒的大臣,全都不太客气地看着金城王。
“没有!”金城王沉着脸,不卑不亢回道。
“不对,你们说的不对,金城王叔并没有向着赵国,他是忠心的,他是北蒙的忠臣。”小皇帝笙曜,拦在金城王的面前,大声嚷着。
“皇上,你莫要被金城王所欺骗,他的心已经不是原来的心了。”肃王冷笑着,“他是叛徒,他向着赵国!向着所有和赵国有关的人。”
“金城王殿下?请解释?”
“金城王,你还要为舒公主说话吗?”
“金城王,请出舒公主,老臣要和她当面对质。”
吵嚷声不停。
“我来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别难为金城王叔。”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在人群后忽然说道。
大家回头来看,只见一身绯衣妖娆的云舒,和一身紫衣翩然的金城王世子,一起走来了。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彦远笙。
“舒公主,请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大家没有得罪你吧?为什么要下毒毒倒大家?”一个臣子走到云舒的近前,指着一屋子东倒西歪的人,冷冷问道。
“我没有下毒。”云舒朗朗说道,“今天是金城婶祖母的寿辰,我犯不着在她老人家的大寿上闹事。”
“也许是你铤而走险呢?”肃王冷笑,又转身看向小皇帝笙曜,“皇上,舒公主其心险恶,该立刻抓起来!”
“这……”笙曜为难了,“舒姐姐说没有下毒啊。”
“我已经查看过了,倒下的人,确实中了毒。”长岛鬼姥再次肯定着点头。
肃王冷冷说道,“皇上,天师都说中了毒,皇上为何还不相信,还要包庇着舒公主这个妖女?”
“你们就不听听舒姐姐说?”笙曜小脸儿沉下来,“你们欺负人!哼!”他转身看向云舒,“舒姐姐,他们是醉酒还是中了毒?”
“他们只是醉酒了,他们没事呢,皇上勿要担心。”云舒笑微微道,又朝金城世子点了点头,“我记得,府上有不少醒酒用的酸梅汤,叫人端些上来吧?”醒酒汤药里,已经事先放好了解药,一喝就醒。
“好。”金城王世子朝几个仆人挥挥手,“速端酸梅汤上来。”
“是,世子。”
几个仆人跑出厅堂去了。
肃王也不装醉酒了,甩了下袖子,站在一旁看笑话。
长岛鬼姥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清冷,静静地站在一旁。
厅中的一些没有醉酒的宾客们,神色各异,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很快,金城王府里的七八个仆人,抬着两大坛腌制的酸梅汤走进了大厅。
金城王世子指挥着仆人,将酸梅汤装在碗里,服侍醉酒之人服下。
肃王撇了下唇,心中冷笑着,醉酒?按着醉酒的法子来解,这些人全得归西天?
长岛鬼姥目光淡淡扫视着厅中众人的举动,全程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醉酒的人服下酸梅汤后,渐渐地,三三两两地清醒了过来。
有人揉着太阳穴,自嘲笑道,“这酒可真上头,果然是两杯倒,下回再也不贪杯了。”
“瞧瞧你醉酒的样子,哈哈哈哈,都趴地上去了,地上坐着比椅子上坐着舒服?”
“呵呵,王兄,你还好意思笑我,你帽子都戴反了呢?脑袋长反了么?”
“哦?哈哈哈哈——”
酒醒的人,歪歪扭扭地坐在椅上,互相取笑着一同吃酒的人。
一时之间,大厅里又是笑语不断。
肃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长岛鬼姥眯着眼,冷冷看向肃王,用眼神询问着,“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肃王气得脸色发青。那两个蠢货,没有办好事情?
该死的,害得他下不来台了。
“肃王叔,这些人没有中毒吧?”笙曜走到肃王的面前,大声质问着。
肃王怎可能承认自已错了?他抬着头,傲然说道,“就算大家全都清醒了过来,但谁能保证,这酒水没有毒?本王怀疑,他们只是一时清醒过来了而已,说不定过不久,依旧会毒发。”
还在胡言乱语。
金城王脸色更不好看了,冷冷说道,“肃王叔公要是不相信酒水是无毒的,本王喝上两大杯。”他看向仆人,“来人,端大杯来!”
仆人取来一只大杯子,倒了一杯果子酿递给金城王。
金城王一口气饮下了,“再来一杯。”
两杯下肚,金城王就站不住了,“醒酒……酒汤拿来……”彦远笙和云舒,一左一右扶着金城王。
“父亲,醒酒汤来了。”金城王世子,亲自服侍着金城王喝下醒酒汤。
醒酒汤服下,金城王的眼睛不花了,头也不晃了,他冷冷看着肃王,“肃王叔公,本王也喝了酒,若酒有事,本王和大家一起有事!”
肃王冷笑,“何必如此?本王不过是关心下臣子们,金城侄儿何必要跟本王对着干?”
“本王并无心和肃王叔作对,本王是实事求是。”金城王朗朗说道。
“好了,大家也看到了,金城王殿下也饮了酒,可见,酒是没有毒的,只是浓烈了罢了。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诬陷舒公主。”小皇帝笙曜,望着众人大声说道。
既然没有中毒,又何必逮着这件事情一直说呢?得罪金城王和舒公主事小,得罪皇上就太不应该了。
“是,皇上。”众人一口同声说道。
肃王讨了个没趣,甩着袖子正要走开,这时,有帝都巡卫头领前来汇报,“皇上,有紧急情况汇报。”
小皇帝笙曜眯着眼点头,“讲。”
“在金城王府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发现了两个死尸,那二人的身上,发现了皇上的信物。”那头领说着,呈上一件物品来。
小皇帝笙曜旁边的一个太监忙伸手接了过来,递与笙曜看,“皇上,这还真是您的信物呢,不过,三天前,您刚赏与了肃王殿下呀。”
肃王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坏了,他的信物,怎么在外面?
两个死尸?莫非……
他心里头嘀咕起来,也变得不安起来,总觉得哪里出了叉子。
“那是什么样的两个人?”小皇帝笙曜问着巡卫头领。
“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身上带着匕首和配刀,是习武之人。看穿着,是世家的护卫。”头领说道。
“肃王叔公,他们可是叔公府上的人?”笙曜问着肃王。
肃王讪笑甩袖,“本王怎可能认得他们?不认得。”
“肃王叔公,他们的身上,可有皇上送给你的信物啊。”云舒眨着眼,看着肃王。
肃王冷哼,“两个小偷,偷了本王的物品而已。”
“哦?是吗?那肃王叔公可太倒霉了。堂堂王爷,居然遇到了贼子,唉……”她摇摇头,又冷冷看着那巡卫头领,“帝都出现了胆大包天的贼子,你们失职了!”
头领吓得慌忙低下头去,“在下一定查出那两人的具体身份。”
“就你?呵呵,得查到什么时候去?本世子陪你们一起去。”金城王世子朝笙曜请示说道,“臣愿协同巡卫一同查寻,那两个贼子的具体身份。”
“准了。”笙曜点头。
金城王世子和巡卫头领一起离开了,大厅里,人们又小声地议论起来,“谁呀,胆子肥了,敢偷肃王殿下的物品?偷什么不好,还偷赏赐品?”
长岛鬼姥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心中已经猜出了是怎么回事,肃王,果然是个废物,袖中手指一转,一枚毒针现于指尖。
金城王正要宣布宴席继续,有府里的管事仆人跑来了,神情慌张,“王爷。”
金城王敛了眸光,“何事?”
仆人看了眼左右,小声对金城王说道,“酒库附近发现了情况。”
“什么?说具体的。”金城王的脸色,攸地一沉。
仆人便俯耳过去,小声说了。
“原来……,呵呵……”金城王冷笑一声。
“金城王叔,出了什么事吗?”小皇帝笙曜,好奇问道。
“皇上,臣有话说。”金城王在小皇帝的面前跪拜下来,大声说道。
“你有话就快讲,朕听着呢,起来吧起来吧。小皇帝倒底是个孩子,最爱热闹稀奇事,金城王说一半藏一半的,都快急死他了。
“皇上。”金城王摇摇头,“请皇上给臣做主,臣就起来。”
“你的事真多,朕在这儿,当然做主了,所有事情都是朕说了算,起来吧起来吧。快说说出了什么事了。”笙曜亲自伸手去拽他的袖子。
“是,皇上。”金城王从地上爬起来,“刚才仆人来报,臣家的酒库旁,发现有掉下的毒药包,还有两个鞋子印,依旧一角衣片。另外,舒公主的五十瓶西域果子酿,被人下了毒。”
他的话一落,整个大厅里的人们,开始了议论纷纷。
长岛鬼姥的脸色,气得黑如锅底。
有人说道,“金城王殿下,舒公主不是只送了五十瓶果子酿吗?大厅里便有五十瓶,哪里还有五十瓶?弄错了吧?”
“没有错,我一共带了一百瓶酒,五十瓶放在金城王叔家的酒库里,还有五十瓶,一直堆在大厅的隔壁屋子,你们大家喝的是隔壁屋子里的酒,放在金城王叔家酒库的五十瓶果子酿,一瓶都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