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进了金城王府,跟着彦远笙和金城王世子,见过了老王妃后,和一众世家女眷们坐一处休息着。
北蒙土语,她全听得懂,夫人们问着她事情,她也能侃侃而谈。
人们心中惊讶着,云舒不愧是云凤凰的女儿,除了继承了云皇后的美貌之外,也继承了云皇后的聪慧。
和夫人们聊天时,云舒的注意力也并没有闲着,因为贺兰离开打听消息去了,她时不时地抬起头,看向花园的出口那儿。
约摸着过了一碗茶水的时间,贺兰回来了,对她小声地汇报起了金城王府的情况,“姑娘,鬼姥来了。”
云舒眯了下眼,轻笑一声,“她果然来了。”
贺兰又说道,“她见过老王妃后,一个人呆在一处小阁里,身旁只有那个恒公公跟着。她一直在对恒公公说着什么。恒公公的表情十分的惊讶。她的耳力好,我不敢走得太近偷听,怕被她发现了。”
“嗯,不要走得太近,以免被她发现了你在偷听。”
“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贺兰小声问道。
“我不是带了贺礼来吗?这个时候,可以拿出来了。”云舒微微一笑,“你去找金城王父子,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
……
另一处,长岛鬼姥刚打发走了前来问安的朝中大臣们,门外,金城王府的仆人传话说,肃王求见。
长岛鬼姥眉头一皱,一脸的嫌弃。
恒公公往她脸上看了一眼,便说道,“天师,您不想见他,咱家打发他走吧。”
“见吧,不见的话,多不礼貌。”长岛鬼姥拂了拂袖子,坐正身子,“也好,且听听他说些什么。”
肃王天天抱怨她不帮他,他就只坐着享福,半点不肯付出行动?什么都叫她做?
废物!
恒公公眨了下眼,“是。”走过去开了门,见到肃王,马上一脸的堆笑,“肃王殿下。”
肃王挑着眉尖,“本王要见天师。”
“天师候着殿下呢,殿下请进。”恒公公让开路,让肃王进了屋里,他则识趣地走出屋子,关了门。
肃王回头看一眼门那儿,快步走上前,“天师天师,有情况。”
长岛鬼姥淡淡看着他,“什么情况?”这个肃王,难怪会败在金城王的手里,行事太冒冒失失了。
肃王压着心头的狂喜,“笙云舒的贺礼,是五十坛酒。”
长岛鬼姥淡淡说道,“那又如何?”
“天师,她带来的酒水,是要分发给今天的宴席上的。如果酒水出了问题……”
长岛鬼姥眸光赫然一缩,“你想在酒水上面做文章?”
“这个法子不好吗?这个法子可是太好了!”肃王搓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踱步子,一脸的得意,“要是酒水出了问题,她还能在北蒙呆下去?她必死无疑!五十坛酒,前来赴宴的所有宾客都会喝。出了事,不可能会放过她!另外,金城王也有连带责任,哼,跟本王作对,哦,还有跟天师作对的人,都不能留着!”
他越说越得意。
长岛鬼姥的神色,一直平静着,不过细看之下,那眼神里却渐渐聚集起了寒意,看来,这个肃王也并非废物,他在行动!“你既然安排下去了,就这么定了。”
“天师,届时,还请天师添把柴。”肃王朝长岛鬼姥拱了下手,眸光冷然,“以天师的威望,加上本王的安排,一定能将笙云舒和金城王拿下。这二人不除,就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了。”
长岛鬼姥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笙云舒那个小丫头,比她想像的要狡黠。
“你尽管去安排着,我不会让你唱独角戏的。”
“是,天师。”肃王得意一笑。
……
金城王府的西北角,种着不少枫树,阴凉的枫林间,建有一座石屋,这是府里的酒库,酒库里堆满了不少酒坛,按着大小颜色不一归类摆放着。
云舒带来的五十坛酒,是她从西域买的果子酿,全都用褐色的琉璃瓶装着。
一瓶两斤重,封口用浅驼色牛皮纸包着,扎着红色绸布。
包装漂亮,喜庆。
库房的门上,落着大锁,所以,没有仆人看守这里。
金城王府里,也不担心有人前来偷酒,因为府里到处都是护卫,被发现了,那可是会直接打断腿的。
但就有那么两个人不怕死,悄悄来到了库房前,撬开锁,溜进了库房里。
这两个人一个高个儿,一个矮个儿,行走的步子十分的轻,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高个儿站在门口把守,矮个儿飞快来到库房堆酒的地方。
各式各样的酒坛子不少,他竟挑也不挑,直奔那些琉璃瓶。
只见他动作飞快地解开捆绑瓶口的红绸布,往瓶中洒起药粉来,五十个琉璃瓶,全都洒遍,洒完后,再系好红绸布,一切,做得都跟原来的一模一样。
做好这些,矮个儿脚步轻轻来到门口,朝高个儿招招手,两人站在门口往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又飞快关了门,将锁装回去,悄然离开了。
等到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后,从屋顶上跃下两个人来。
这二人的动作很轻,落地无声。
一个是紫衣翩然的金城王世子,一个是白玉无双的宇文熠。
“熠王殿下,还真如你说的那样,有人会对舒妹妹的酒动手。”金城王世子冷笑,“这二人胆子不小,王爷为什么不让我抓了他们?在酒水里下的药,只怕不是什么好药。抓了他们严加审问,一定能问出主使之人。”
宇文熠摇摇头,说道,“世子,这二人如果是死士,抓了也是白抓。反而会惊动他们身后的主子,那我们不是白忙了一场?打草惊蛇,可是下策。”
金城王世子恍然,“我差点忘记了死士这种人。那么接下来,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不,扇点风,点一点火。”宇文熠狡黠一笑。
金城王世子敛了眸光,朝宇文熠拱手一礼,“王爷请说。”
宇文熠说道,“舒儿买的这种酒,可不止五十瓶,而是一百瓶,被他们投过药的五十瓶酒全都销毁,另拿五十瓶送到宴席上,不过呢,酒里也做些手脚。”
“做什么手脚?”金城王世子眯了下眼,忙问道。
“放嗜睡药。这种酒端上桌时,对客人们说只能饮一杯,可越这么说,人们必然会贪杯,两杯以上的酒水下肚后,会马上嗜睡。跟种了毒昏死的样子一样。那时候,一定有人跳出来作文章。然后呢,就是世子登场了……”宇文熠放低着声音,说着自已的安排,“如何?世子?”
金城王世子睁大双眼,笑着道,“熠王,好法子。我马上安排人手去。”
“速去,宴席马上要开始了。”
“好,这一次,一定让肃王栽个大跟头!”金城王世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因为有长岛鬼姥在,所以宇文熠是隐藏着身份,不能跟着金城世子一同前往,他身影一闪,藏于暗处去了。
……
那一高一矮两个放过药的男子,办完事情之后,马上来向肃王汇报。
此时的肃王,正在金城王府的一间小阁里休息着,门外只有他的两个贴身随从在,金城王府的仆人,全被他撵得远远的去了。
他辈分高,年纪大,发着脾气撵人,金城王府的人谁都不敢得罪,乖乖地跑走了。
“王爷,按着你的吩咐,事情办好了。”矮个儿暗卫回道。
“有没有被人发现?”肃王眯着眼问。
“没有,我们兄弟二人的功夫,您是知道的,从没有失手过。从进酒库到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很好。”肃王拍拍两人的肩头,提起酒壶倒酒,“来来,喝了这杯酒,回王府待命,哪里也不要去了。本王回府后,一定会重赏你们。”
“多谢王爷。”两个暗卫各自从肃王手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再次向肃王行了礼后,闪身悄然离去。
而肃王,唇角渐渐浮起了冷笑,眼底的杀意渐渐腾起。他忽然抬起胳膊,挥袖将两个杯子和酒壶,全都扫落在地,噼里啪啦摔得稀碎,“来人,怎么放酒壶的?再端一壶新酒来!”
“是,王爷。”
再说那一高一矮两个暗卫,悄悄离开金城王府,还没有走到肃王府,在半路上时,就纷纷狂吐起血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肃王是要杀人灭口了。
“哥,我不想就这么死。”高个儿悲伤地大喊着。
“走……,不能回肃王府了,找地方”疗毒,矮个儿挣扎着说道。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倒地上去了,两眼望天,死不瞑目。
高个儿又吐了一口血,也倒在了地上,死在他的身旁。
这时,从暗处跑出一个人来,那人走上前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又往金城王府飞快跑去。这是肃王的人,是来查看情况的,两个办事的暗卫已死,他要去汇报给肃王知道。
肃王得知他们已死,冷哼一声,“接下来,等着看好戏。”
投毒的人都死了,看笙云舒和金城王府怎么去查,查不到,就永远吃着哑巴亏了。
呵呵,跟他斗,找死!
……
很快,宴席开了。
北蒙国和赵国一样,宴席分为男女宾客。
不过呢,因为北蒙人豪爽,是马上民族,所以女子们跟男子们一样善于饮酒。
而且酒量都还不小。
五十桌宴席,首先上的酒水,是云舒从西域买的的果子酿,仆人们端来琉璃酒瓶,一桌放了一瓶。
仆人们作着介绍,“酒是舒公主的贺礼,在西域一带很盛行,在北蒙却很少见,舒公主特意吩咐端上来请客人们品尝。”
听说是云舒的赏赐,又是西域酒,人们马上期待着说道,“一定要多多饮上几杯,不枉费舒公主的一片心意。”
仆人笑着道,“可是扈大人,这种酒可不能贪杯哟,最多只能饮上两杯,贪杯会醉倒的。”
扈大人冷笑,“你小看老夫的酒量,老夫的外号叫百杯不倒,两杯?两杯还没有品出味呢。”说着,他哈哈一笑。
一旁的另一个大臣也说道,“今天老王妃寿辰,咱们要不醉不休。”
“对,不醉不休!”
几个人吵嚷着。
仆人的任务,只是传话,大人们要贪杯,他们可不负责管。
女宾客的宴席上,大家吃着,闲聊着,斯斯文文着小口品尝着果子酿。但男宾客那儿,却是吃喝得热闹。
肃王作为笙氏皇族,当然不和普通的宾客坐一桌了,而是和金城老王妃,小皇帝笙庶,还有长岛鬼姥,以及金城王,云舒,还有金城世子,彦远笙,坐一屋,两人一席,畅谈言欢。
金城老王妃经历过不少事情,虽然是妇人,但豪气不输男儿,她举起酒杯,先朝小皇帝敬酒,又向大家敬道,“今天老身寿辰,多谢各位前来捧场。”
她的辈分和肃王一样,但年纪比肃王大,因此,除了小皇帝,个个都回敬着她。
长岛鬼姥单独坐一桌,不与任何人讲话,整个人像个冰雕一样,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金城老王妃和气地看着她,“天师,可是酒水不好么?为何不饮?”
“老王妃,我从不饮酒,你不是不知道么?”她冷笑。
赴宴也摆脸色,金城老王妃忍着不快,便说道,“天师不喝酒,府上还有上好的茶叶,来人——”又喊着仆人上茶。
这边,金城王为了缓和气氛,已经端起酒杯向大家敬酒了。
云舒金城王世子还有彦远笙作为小辈,马上站起身来回敬,其他人客气地饮下了。
一杯酒下肚,肃王就嚷着头晕,其实,他根本没有喝。
“哦,这种酒水十分的上头,喝多了会醉呢。”云舒朝肃王微微一笑,“肃王叔公可是饮多了?”
“才两杯,怎会多?”肃王以手支头,“不行了,不行了,醉了醉了……”
金城王正要起身看肃王,这时,一个仆人匆匆跑进小厅里,“王爷,不好了,出事了,客人们……客人们全都倒地上去了。”
“什么?怎么回事?”金城老王妃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而肃王,却悄悄地勾起了唇角。
叫你们猖狂,看你们得意到几时,看看,慌了吧?
“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金城王大惊失色,急忙问着仆人。
仆人脸色发白,瑟瑟发抖着回道,“不清楚,有人说……说……”他看一眼云舒,欲言又止。
“有什么尽管说!吞吞吐吐的故意不说,仔细你的皮!”金城老王妃大怒。
“是……,有人说是喝了舒公主的酒,才……才会这样,像是中了毒。”仆人大着胆子说道。
“胡说八道,酒水怎会有毒?”金城王怒道,“敢诬陷舒公主,死罪难逃!”
那仆人吓得身子一抖,“王爷,不是小人诬陷,是……大家都这么说。”
“本天师去看看,究竟是中了毒,还是别的原因。”长岛鬼姥站起身来,拂了下袖子,抬步往外走,“任何毒,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云舒抬头,朝她看去一眼,发现长岛鬼姥的眼睛里,浮着抹得意之色。而肃王,则在悄悄看长岛鬼姥。
“快去看看。”老王妃催着儿子。
“是,母亲。”金城王沉着脸,一言不发离开了小厅。
“朕也去看看。”小皇帝笙曜,也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金城世子朝云舒说道,“舒妹妹莫怕,不是你的酒有问题,是诬陷不到你的头上的。一切,自有我们府上给妹妹做主。”
“是,四堂哥。”云舒皱着眉头,装着十分担心的样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