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水下浮阶,一路蹚水而上,渐渐接近峰影相接的界面。积雪化成汩汩细流,自山顶千丝万缕而下,汇集成流注入湖水。湖水水面之上缭绕了一层淡淡白雾,透着刺骨的寒湿,衣衫单薄的白竟然开始瑟瑟发抖。
接近山峰,白雾渐渐淡转浓,越近越浓。当他蹚出水面之上,已隐入一片白雾寒气,回眸已是满眼朦胧,置身于云雾缭绕之间。
白略一迟疑,继续踩着石阶而上,石阶脱水之后,便深入山石深处,前方数十步,山根出现一个洞门,两扇石门紧闭。
石门之上篆刻了一行繁文,字迹已斑驳脱落,却依稀可辨。
“魂之狱,唯囚者可启。”
白疑惑的读出了一行繁文,意思很明了:这是一道地狱之门,只有囚徒可以开启。
囚徒?
自己不就是一名流放的囚徒?
冥冥中似乎已有安排,自己专为开启这秘密圣殿?
一个古墓,灵鼬称它圣殿,此处又标为魂之狱?
魂之狱?
寓意很明显,安放尸骨之地,便是囚禁灵魂之地。
若灵魂解除囚禁,那尸体是否便会重生?
……
白思维纷乱,百思难解。
他试着伸手推了一下,石门严丝合缝,纹丝不动。他又将肩膀顶到门缝,拼力硬冲了一下,沉重的石门纹丝不动。
地陵之门就在以前,面对封闭严实的两扇石门,历尽艰难而来的白却一筹莫展。
盗墓是一项技术活,需要一个配合默契,分工明确的熟练团伙,也需要一套适合作业的挖掘工具。
他并无团伙,孤身一人。
没有人跟他瓜分宝藏,也没有人帮他开启宝藏。
白站在石门之前,上下左右搜索了一遍,未发现任何开启石门的暗示。它就是一道简单的石门,不需要破解任何机关。可如果不借助工具,永远别想将它开启。
白无计可施,却有不甘心就此回头,气急败坏的抬脚狠踹了几脚石门,石门纹丝不动,他一脸颓丧,蹲地歇息。
就在他蹲下一刻,眼神深处闪出了一丝光芒。
白雾蒙蒙,站着的时候无法看清地面。当他蹲下时发现门前那一块绿苔遍布的潮湿青石之上,竟然踩出了两只脚痕。
这是一双陈年脚印,岁月剥蚀,已很模糊。留在斑驳青石之上,痕迹已被青苔淹没,依然残存了依稀可辨的痕迹。
白兴奋跃起,两只脚立刻踩到
上了两只模糊的脚痕,大竟然完全吻合。就在双脚踏实一刻,眼前的两扇石门竟然浮现出一左一右两只模糊的掌痕。
白并不迟疑,立刻双掌按压在石门掌痕之上,手掌与掌痕也完全吻合。白按压双掌,聚集周身气力,拼力一推。
一道寒光夺目,两扇沉重的竟然开启了一条缝隙。一丝寒气扑面而来,一道犀利的锋刃闪电般劈面而至。
白踉跄一步,惊得面色惨白,仓皇举刀格挡,崩出一片火花,整个人被压迫后跌,跌坐在地。
若是他反应迟钝慢几分,此刻已被那一道劈面的锋刃切成了左右两片,成了两半具血淋淋的尸体。
那锋刃一闪而逝,并未留下任何痕迹。白只是感受它的犀利,却并无未看清它是何物。
稳定了心神,见开启一条缝隙的石门再无动静,便继续艰难地缓缓推动石门。
当两扇石门艰难推开到七寸宽,白身子一闪,突入石门之内。身后两扇石门瞬间自动关闭。
白背靠石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上衣已被汗水湿透。
号称“魂之狱”的古墓,并不像白猜测的那般黑暗阴森,不但毫无阴森感,反而透着一种寒意朦胧的温馨。
进门一道幽深的走廊,壁上每隔几步,便有一枚发光光球,弥漫着朦胧的光晕。
有了这朦胧的光晕,走廊虽然幽深,却并不阴暗。
白心翼翼,试探着朝走廊尽头缓缓接近。
这是一处构造诡异,巧夺工的山底陵墓,自然也会布置一些保护陵寝,惩戒闯入者的消息机关。万一触碰到机关,必会葬身陵墓,成为殉葬品。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纯属多余,他很快就顺利走出走廊,置身于一片星光灿烂的幽兰空之下。
白愣愣地仰视星光点缀的圆顶穹庐,恍惚之间已站到笼罩了漫星光之下,空高远,星光璀璨。
头顶的空并非真的空,头顶的星光也并非真的星光。
一切不过是一个巧夺工,人工营造的幻境。湛蓝圆顶是抛光的玉石拼接堆砌而成,拼砌得浑然一体,并无任何拼接之痕。
而点缀空的星星,泛着清冷的冷光,显然光是它自身散发而出。
世间能够自然发光的石头只有一种:宝石。
圆顶密布的星光成千上万,俱是镶嵌于顶的宝石。
光是这顶上镶嵌的上千颗宝石,已经足以证明这是一处价值连城的宝藏。
如此一处旷世宝藏,竟然历经几百年而没有被盗。自然归功于它地处绝地,周围又布置了几百里的禁忌区。
一块能够让前仆后继的入侵倭寇全部消失的外围禁忌区,足以阻挡任何一个试图染指的盗墓团队。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孤军直入的白。
白惊愕的目光很快就从星空转向了四周石壁,星空之下,一圈石壁之上镌刻了栩栩如生的壁画。
整个一圈圆形石壁,密密麻麻的刻了一幅古典都市生活场景图,它让白想到了一卷古典名画:清明上河图。
这就是一幅转圈展开的清明上河图,不过它的画面不是北宋的东京汴梁,因为画中人全部是古朝鲜服装。都市建筑低矮简陋,远不及汴梁,市井繁华度也远远不及古都汴梁。
白被这一圈栩栩如生的画面震撼,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转了一圈,一口气览尽了一卷风光。
也许是连日疲乏,也许是腹中饥饿。
原地转了一圈的他,竟然感觉旋地转,脚步不稳。白急忙闭目吸气,平抑了突然泛起的晕眩。
等他缓缓张目,却已进入了另一种晕眩,他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进入了那一幅栩栩如生的壁画,伫立两条街交汇的路口中央,痴痴地注目市景繁华。画里的静态人物竟然都在活动,车马人流,熙熙攘攘,编织了一个生动活泼的生活场景。
所有的场面栩栩如生,所有的人栩栩如生,只是沉默无声,听不到任何声音。
置身古画中央,白竟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似乎他曾经来过这里,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他又一次进入了一种恍惚记忆,回到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场景。
既然回到了这一段记忆,记忆里一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白灵感一闪,开始在陌生而熟悉的场景内,搜索每一个陌生而熟悉的面孔。他要找出他想找的那个人,找到他想要得到的那件东西。
他游移的目光,透过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每一个画面身影,凝固在缩在人群深处一张熟悉的脸。
四目相对,他脊背冒出一层凉气,汗毛瞬间全部耸立。
那是一张熟悉的畜生脸,正是吸食巨型尸蛙之后,突然消失的灵鼬。它竟然也进入霖陵壁画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它并不是独自缩在人群深处的墙角,而是温顺的窝在一个饶脚下。那个人靠墙而坐,一身包裹严实的黑袍,一顶宽大的斗笠遮蔽了整张脸。
他面前摆放了一个破烂的瓷碗,里面散落了几个破铜钱。
灵鼬正跪缩他脚下,不停的冲着每一个面前路过的人,做出各种讨人喜欢的鬼脸,然后跪伏下去,给路人磕头作揖。
显然它是在卖萌乞讨,当它无意间察觉白透过人群的目光,立刻警惕的躲避了白的目光,轻轻地扯了一下主饶裤脚。
慵懒的主人缓缓起身,躲在斗笠下的一双目光移过来,目光与白的目光一碰,他立刻闪出一丝慌张,快速的起身而走。
灵鼬见主人起身,立刻一个飞窜,跳上了主人肩膀。
一个熟悉的漆黑斗篷背影,压低了面容,肩膀上蹲着一个熟悉的畜生,缓缓消失在茫茫人海之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