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岸边,花开如海。
远远望去,一片鲜红,仿佛沿岸燃烧的火焰。渐渐接近,花焰渐渐稀疏,散出一簇簇间隔交错的花簇。
花簇之间隔离了荒芜黑土,泛着黝黑油渍的黑土。
白漂流上岸,踏上了松软滋油的黑土,结束了漂流,一颗心方才略为踏实。回望孤岛,已遁入茫茫大海,近岸海水不再乌黑浑浊,只是表面浮了一层油腻,泛着油污磷光。
踩踏松软黑土,穿梭火红花簇,很快便远离海岸,脚下的黑土也渐渐硬化,不再粘脚。
花簇绵延,不见尽头,远处群山环绕,一座主峰兀立,与苍穹白云相接,将环绕巅峰的一圈浮云刺出一波漩涡,转绕不绝,云波涌动。身边花簇,每一簇如坟头一般大,密集了无数火红的花。
白心有所感,便凑近一处花簇,果然是开出无数红花的一座坟头。
一丝寒意侵肤,白打了一个冷战。方才察觉自己一丝不挂,黑水污染的衣衫已丢弃。
一个人裸立一片茫茫花坟之间,虽是光化日之下,也不禁寒意陡生,肌肤发冷,汗毛倒立。
蝴蝶?
两只蝴蝶?
白一脸惊喜,目光锁定了两只留恋花海的蝴蝶。蝴蝶通体碧绿,点缀一片火红之间,格外的诡异扎眼,仿佛两点磷磷鬼火。
他发现蝴蝶一刻,两只蝴蝶也似乎发现了他,朝着他翩翩而来。近在眼前,两只蝴蝶通体碧绿,晶莹透明,绕身飞舞,挥之不去,似乎正在好奇地观赏一个陌生物种。
好奇的蝴蝶环绕低飞,竟然留恋于他跨下,滞留在双股之间。白急忙以手遮掩,仓皇后退,两只蝴蝶立刻扑扇跟进,死死钉住了那一处隐私。
白一脸尴尬,急忙转身飞奔,两只蝴蝶留恋飞舞,紧紧尾随。
“咯咯咯……”一声清脆笑声,自身后传来,白停止躲避,愕然转身。
一名绿衣少女捂嘴轻笑,扎起的两角发髻,别了两只碧绿的玉蝶,随她的娇笑而翩翩颤动,似在飞舞。
那两只追逐白嬉戏的蝴蝶,竟然是她的一对蝴蝶发簪。
“你是什么鬼?”白一脸惊愕,脱口而出。
“你又是什么鬼?竟敢闯入我的花园。”绿衣少女先声夺人,反问了一句。
“你的花园?”白周身冰冷,语气颤抖。
“不懂穿衣的蛮夷野人,竟然也懂人语?来,赏你一支香蕉,速速滚蛋。”少女手一扬,扔出一根弯弯的黄色之物。
白伸手接住,一脸疑惑,搞不懂此为何物。
“你不认识香蕉?”少女脸上生出一丝疑惑。
白木然摇头。
“你不是野人,你究竟什么人?”
“我叫白,从海上来。”
“你是倭寇?”
“我是一名东海盐工,被倭寇绑至海上。历尽艰险,逃回了岸上。”
“你是一名流放东海的囚徒?”少女脸上现出一丝同情。
白点头默认。
“这不是我的花园,我刚刚骗你的。我也是迷失乱坟花海,找不到回归的路。”少女放松了警惕,露出一丝善意。
“我叫白。”白也报以一笑。
“我叫蝶。你那里好丑,我帮你弄一个花环,遮挡一下。”女孩目光停留白下面,语带讥诮。
白顿时面红耳赤,赶紧以手遮挡,蹲在一簇花丛背后。
蝶折了一些花枝,纤细手指一阵穿插,便折出了一圈画环,朝白丢了过来,白拾起花环,快速地套在腰间,下垂的花枝遮蔽腰间,遮挡了他的尴尬。
“我们并肩合作,破解红花迷坟阵,找出一条生路。”蝶朝着白伸手。
白怯生生出手,与她击掌订了盟约。
“你一直刀不离手,这刀虽,好像很犀利。”蝶目光锁定了白一直掩饰的刀。
“家传之物,可以辟邪。”白亮出了破尸刀。
“辟邪?借我看看。”蝶嫣然一笑,伸手过来。
白被她笑容打动,递出了手中刀。蝶接刀闪电反切,刀锋已触及白颈脉,一丝寒气直透肌肤。
“你色心太重,扛不得诱惑,真是没用。”蝶一脸失望,刀已还于白。
“这是信任,除了瓶儿姐姐,没人可以诱惑我。”白语气悲凉,眼带忧伤。
“嘻嘻,这位姐姐害你发配东海,依然痴心不悔,一定很漂亮。”蝶扑闪大眼睛,笑得很灿烂。
“她未曾害我,是我害了她。”白目光闪出一丝晶莹。
“她一定已嫁为人妇,你却痴痴纠缠,害人又害己。”蝶见他心痛,一脸不悦,狠狠补了一刀。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蝶一脸得意,转身蹦跳而校
“你究竟是什么人,年纪,怎么一个人迷失红花坟阵?”白抢前一步,挡住了她。
“你又是什么人,年纪,怎么一个人迷失红花坟阵?”蝶将他的问题复读一遍。
白苦笑摇头,无言以对。
绕了一圈,对话又回归了原点。这个蝶鬼灵精怪,竟然封住了自以为聪明的白。
二人朝着那一座主峰方向迤逦而行,绕了一个时辰,依然被困红花坟阵。他们早已看到花阵边缘,却无法走出去,一直在原地兜圈打转。
“日已西斜,再找不到出路,今夜就要困在这坟地。”白回望西沉红日,语气开始慌张。
“埋于红花下,多是风流鬼。万一它们深夜出来耍流氓,人家是女孩子,你可得保护我。”蝶被他感染,也开始慌乱。
“它们敢出来,我一刀一个,将它们全部捅漏。”白紧握刀,替自己壮胆。
“喂,你腰间花谢了,那东西又露。它好生丑陋,多了这个累赘,行走也不便。不如一刀将它切了,少了一个累赘,也省得它碍眼。”白一激动,暴露了隐私,蝶又是一脸不屑。
白急忙遮掩回避,徒一簇花后。
“嘻嘻,怕疼,下不了手?将刀给我,本姑娘帮你斩草除根。”蝶紧跟一步,不依不饶。
“使不得。”白急忙伸手阻挡。
“瓶儿姐姐已经死了,你的心也随她而死。你已无心女色,留它何用?”蝶一本正经,言词犀利。
白闻言一怔,竟无言以对。
“不理你了,本姐要去方便。”蝶不在纠缠,转身蹦跳而去,遁入了一簇花丛之后,蹲身下去,发出一阵窸窸窣窣之声……
这一刻,红日低垂,暮色渐起。地之间一片血色苍茫,遍地红花已被血色吞噬。
“啊——,救命——”花丛之后,蝶一声惨叫,一跃而起,跌撞而到。
白一个箭步冲上,却发现她仆倒在地,一只脚被一只破土而出的污秽黑手抓住,任她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
白急忙掣刀猛插,斩断了那只黑手,断口处一股污血喷射而出……
一声惨嚎,震撼大地。另一只手破土而出,抓向白右脚,白眼疾手快,跳闪一边。那只手抓空,狠狠抓入泥土,用力一撑,一颗污秽的头颅破土而出。依靠断臂与完整之手合力支持,整个身体缓缓破土,一张血口大开,发出渗饶呼号……
白见它要破土而出,唬得全身颤栗,手中有刀,却无从下手。
“蠢货,用童子尿。”蝶声音颤栗,瑟瑟提醒。
白情急之下,无计可施。被她提醒,立刻挺身而起。
一股灼热冲入那一张血口,泛起一股滚滚黑雾。那一具地尸从口部溃烂腐化,很快便化作了一地污水。
地尸腐化,那一簇坟头的密集红花也瞬间枯萎,接着枝叶枯萎凋零,缓缓缩回泥土,留了一堆黑糊糊的坟头。
“蠢货,发什么呆,快来帮我解毒。”身后的蝶一声呼叫,唤醒了痴痴面对坟头的白。
他急忙转身,发现蝶衣裤散落,露了半个雪白的臀,上门印了一只乌黑的抓痕……
白一脸懵逼,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什么看?快用童子尿化毒。”蝶态度忸怩,一脸绯红。
“用……用完了。”白伸手挠头,一脸无奈。
“呸,人命关,你就不会挤一挤?”蝶双目喷火,厉声娇斥。
“你转过去,不许看。”白红着脸,忸怩作态,凑近上前。
……
“谢谢你救了我。”蝶收拾衣裤,一脸歉意。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白红着脸,目光转向苍茫暮色。
这一刻,夕阳遁去,暮色四起。
坟头的红花缓缓收敛萎缩,缩回了花枝,花枝缓缓收敛畏缩,缓缓遁入了漆黑的泥土堆。
白腰间花环萎缩为一圈黏糊糊的黑泥,染黑了一圈腰身,化作一圈缓缓流淌是污秽……
白下意识地伸手去擦拭,却被蝶拦住:“别乱动,心尸毒。”
蝶阻止了白,取出一方雪白丝巾,开始替白轻轻擦拭腰间污秽。白面部滚烫,周身燥热,起了反应……
“嘻嘻,你真会配合。”蝶一声嬉笑,丝巾落在了曾经遮掩的死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