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沉默大地
眼前的一幕,弗拉克杜尔永生难忘。
铁兽战线的首领,凶鸟之施莱格,一个他眼里亦豪迈亦沉稳的大哥,正发了疯地和龙群贴身缠斗。
转轮机炮的扳机被死死摁到了底部,脚底套接的钢爪凶狠地旋转舞蹈,眼球里的血丝交连在中心,满是无法褪去的嗜狂。
他抬起手中的弓弩,用自己唯一的天赋,去做了一件他最不后悔的事。
箭矢穿响而出,深深扎中施莱格的右翼翅根。
无法自拔的战斗狂被迫迎来了终结,入魔的凶鸟自天空坠下,落入了纳贝尔小队的怀抱。
他与纳贝尔互相点头示意,鸦鸟聚集了力量,将代表希望的薪火运往地狱之外。
弗拉克杜尔深呼吸一口气,周围的地上塞满了人马的血肉。
“我们是,尽归荣耀的铁兽战线!”
他孤独地振臂高呼,对围拥上前的圣墓访问者,露出最后的嗤笑。
血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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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卢加鲁独自走向终结的旅程。
他的腹部早已洞开了一个缺口,肠胃下垂暴露在空中,四肢的律动让它们前后晃荡。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不知道身后还有没有追兵,他不知道替他断后的克拉斯是死是活,他只知道,嘴里还叼着昏迷的费莉吉特,一只寄托着他全部希望的猫妖。
城外的荒野有一条红色的长线,那是一个一个凝结的血斑,从城门连接到远方。
线的终点,是一头衰竭而亡的豺犬,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腹上,像是临终前想要为她盖好床被。
「祝你,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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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贝尔蜷缩在帐篷的角落,床上是重伤不醒的施莱格。
鸦鸟一族最大的优势,就是体型小巧、机动敏捷、不易发现。施莱格只给了他们侦察的职责,从未要求过他们的战斗。
可如同懦夫一般躲在隐蔽的角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接二连三地倒下,他不可能心无波澜。
至少不应该是无能为力,至少应该有拿起武器的勇气,至少不能再心安理得地不学战斗。
至少,要为守护残余的同伴,献出更多的力量。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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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莉吉特在荒野上醒来,全身的酸痛一涌而上,提醒她战斗曾经发生过。
“大家呢?”
她翻过身,豺犬的毛须正在风中飘扬。
“卢加鲁?”
她看见了破碎的肠胃。
“卢加鲁!”
她使劲晃动着他的肩膀,冰凉而僵硬的身体没有回应她。
「我总有一天会切开你的肚皮,看看里面是不是一肚子坏水!」
「好啊,我等着那一天」
「你死了到时候我可不负责」
「放心,不会怪你」
梦醒了,现实像玻璃碎成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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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莱格失神地坐在帐篷门口,他右翼的翅膀尚未恢复,翅根还在隐隐作痛。
弗拉克杜尔用背刺换回了他失控的生命,他尊重这份选择,却无法认可这份意志。
他不是能力挽狂澜的神兵,也不是能起死回生的术师,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兽族,比别人多了些装备,多了些历练。
零零散散归营的士卒,加起来不到原先的百分之一,他又能拿什么报仇雪恨,去回应冥冥中亡魂的期待。
他已经没有勇气要求别人战斗,复仇者的路,只应该交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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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莉吉特在他的墓头蹲下,放上他最爱的银色手枪。
倍率瞄准镜对准了月亮,皎洁光滑的骗局被轻易揭开,那一个个放大的黑点和暗槽才是真实的面孔。
她扣下扳机,电磁束照亮了夜空,直冲丑陋的月亮而去。
“这是你我选的路,不是吗?”
她捡起银枪,只身走向西边的砂海。
“剩下的路,我替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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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敞开的帐篷,前来探伤的纳贝尔狐疑地左右张望片刻,没看见任何相关的踪影。
床上的枕被折叠整齐,旁边的桌上摆放着一张纸。
“铁兽战线,解散……?”
纳贝尔一个飞冲来到帐外,只有天空的一片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