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怎么办呢?陛下都给下旨了,死命令啊这是,意思已经如此很明显,她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不过好在三个王的赐婚都差不多,反而是对比之下,她的浚儿还要最好呢,多了个尚书府的支持。
拓跋浚听完她母妃殷切切的教诲后,心口是拔凉拔凉的,也不知是不愿相信疼他爱他,那位一直让他可亲可敬的皇爷爷会忌惮他,还是别的什么……
他愣是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时本就乌黑乌黑的嘴皮子,这会儿愈发严重,几乎已经不能看了。
跟见手青一个色儿。
尚书府。
“什么!”。
翠屏两人不敢再耽搁下去,把之前大小姐乃宫中发生的事以及她们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和盘托出了。
回来后她俩明里暗里的先跟自家小姐说过一通,奈何她家小姐听完没啥反应,这就是真纯纯拿陛下当长辈了啊~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大小姐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仅凭她俩在这儿叭叭,确实是挺难联想的。
如今这一道道的旨意下颁,她们思来想去总觉得心里慌慌的,怎么一个两个三四个都赐婚了,就把她家小姐孤零零留了下来,再三考虑后便只能来找夫人拿主意。
叱云柔听得眼前发黑头昏昏,愣愣的好半晌说不出话。
不是,她之前就是想想,怎么这还……还成真了呢?
便是要成真,也……实在不用这样快的速度啊。
叱云柔稳了稳,问,“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前长乐入宫的时候,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别的苗头?”。
翠屏认真回顾了一遍,随即很肯定的摇摇头,“回夫人,奴婢并未察觉,之前一切都还很正常的,并无不妥之处,唯独这次……”。
翠音到是想到了什么,也是难得两人中她的脑子灵光一回,赶忙跳出来补充道,“不对啊夫人,之前大小姐可还没成年呢~及笄后更是一直没去过宫里,会不会是……”。
之前人家是压抑着,忍着,如今姑娘长大了,可以摘下来吃了?
一句话直接把叱云柔干沉默了,嘴角眼尾抽抽得老厉害了,很显然她也想到了这层。
只是沉默过后立马脸色就要不好看了,恨不能爬起来对着皇宫的方向破口大骂。
当真是个老不羞,老不正经,老……竟是玩得这样花花,还整起养成了!
越想越胸口发闷的叱云柔原地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待到舒服些后才缓缓开口,“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此事暂时不论,不过也都给我切记了,也不可让其他人知晓,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前,莫要平白坏了小姐的名声”。
“至于长乐那里……容她自行反应吧”。
长乐是个有主见的,她会有自己的思量,即便她这个亲娘,到底也不好横加干涉,多做多说还很可能会让事情复杂化。
“是~夫人~”。
叱云柔原本还烦着李未央赐婚长广王的事,琢磨这样要不要搞个破坏什么的,这会儿却是彻底没心思了。
说来说去也就一个小小庶妃而已,真计较起来比那没命没份的侍妾就好上一点点儿,上头还死死压着三位侧妃,一位正妃主母,搁寻常百姓家顶天算良妾。
实在不值当她花费太多心思,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多盯着些陛下的举动,好帮她家长乐分析分析。
亦或者……她还有个儿子没处理呢,儿子的婚事也是没个着落。
那小子以前天天跟三房的那位斗嘴打架,如今三房李落败,敏德更是被遣返回去,许是一时没了趣儿的缘故,他索性改道往外跑了,也不知道去的哪里胡闹。
另一头,阳光明媚,风吹花香。
不值得叱云柔花心思的李未央正杵在花园里气得浑身发抖,两眼发直。
赐婚一事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全然不同于李常茹的惊喜,嫁给的对象是藏于心间多年爱重的人,还是为正妃。
可是她呢,本身就已经因为跟拓跋浚之前的那些无端纠缠感到羞愧纠结,觉得对不起王祖母他们了,到了现在……竟还要嫁给他!
哦不,不是嫁,是给他做妾!
还要被这个拉着说恭喜,那个拉着道祝贺,重重打击下弄得她好几天味同嚼蜡,睡眠失质,今儿她索性推开所有人独自出来了。
长乐到的时候大老远便瞧见李未央捏着一朵小花花的脆弱的根茎,眼瞅着人家就要被她来个拦腰斩了。
翠屏接收到长乐的眼神,立马高声唤道,“二小姐~”。
不大不小的声音将李未央拽回现实,她抬眸看去,一见来人是自己的顶级克星李长乐,立马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汗毛倒立,鸡皮疙瘩轮番启航,她如今对这位真的是一看吓一跳,再看死翘翘。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李长乐号称什么盛乐贵女天花板。
但实际上人家从来就不是打嘴炮的主,能动手绝不逼逼那款,巴掌罚跪扣钱扣人说来就来,眼都不带眨一下。
全然不兴京中那些闺秀们贯常所用的弯弯绕绕绵里藏针九曲十八肠那套。
再是聪慧的十佳大脑,天衣无缝的阴谋诡计,在她那里都是一概的行不通,她踏马凭感觉做事,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路子野得不要不要,主打一个不吃亏……
算起来也就老夫人那里有些例外,毕竟没法儿真动手,但她嘴上依旧没见客气过就是了。
李未央唇角的线条一下一下的拉平,姿态摆正,规规矩矩行礼问安,“大姐~”。
“你也来赏花啊~”。
长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着李未央……跟她边上的绿色花花,很是高贵冷艳的淡淡颔首,态度鲜明,就是没有要聊天的意思。
李未央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她收拾出贱皮子了,如此敷衍了事的回应竟能让她心底莫名觉得有那么一些的……受宠若惊?
转念她又觉着估计是这位今儿……心情不错?到是让她狠狠松了口气,说气话来不是那么战战兢兢了。
“大姐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来逛园子啊?”。
见长乐不说话,却也没冷脸,李未央继续道:“想来大姐也是想见当下花儿开得正好吧~”。
见她还是沉默,李未央抿了下唇,“虽然,它们都是些小野花,可是它们开得最早,却也可以盛开到最后,生命力很是坚韧顽强呢~”。
长乐的视线绕回来,停在一直叽里呱啦个不停的姑娘的手上,终于出声了,“你再不放开,顽强坚韧的小野花就要噶了”。
“啊?”,李未央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顺着对方的目光下移,这才发现自己正无情的蹂躏着一朵小雏菊,花瓣都快给她薅没了。
“啊!”,吓得她立马松开,随即脸上更是透出一抹薄红,看着李长乐颇为尴尬的扯着嘴角,“我……我不是有意的”。
长乐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你掐着人家,人花儿不叫,你叫个毛。
当然,花也不会叫。
“妹妹~我回来啦……我回来啦……我终于回来啦……”。
李敏峰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朝着长乐跑来,手里捏着个什么东西,长长的圆筒状,“小妹,我给你看个东西”。
“……当当当当……”。
“这啊,是咱表哥派人加急送来的画像,画的是那位北凉公主,才到的,新鲜热乎着呢~”。
自上次同母亲谈起北凉公主的事情,又被母亲点出了其中诸多疑点后,他便快马加鞭给表哥传信了。
没想到表哥早就有所疑虑,觉得西凉公主的死有问题,且已然秘密暗察许久,如今这画像都给送来了,让他在京中也找找。
长乐接过缓缓展开,兄妹俩脑袋瓜挤在一堆,都很好奇的样子,全然未曾发现不远处的李未央已经僵成块长条石头,神经紧绷,脸色煞白煞白的。
……眼瞅着画像即将下拉到重点部位,李未央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步就给跨上前,爪牙舞爪就是一把捞,怕是这辈子都没这么速度过。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可惜遇上长乐,在对方动作起来的瞬间,她便咻一下撤回手,而后眼神颇为不耐的盯着她,轻笑了一声,“……你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长乐把画像卷吧卷吧弄弄好丢给一旁的李敏峰,走过去掐着李未央的下巴抬起,“李未央……记吃不记打?”。
“多厚的脸皮子啊,嗯?来来……给我瞅瞅……”。
下巴上骤然袭来的剧痛让李未央的脸色刷一下变换成绝对的惨白,恐怕死了一周的脸都没她白。
她感觉自己的下巴好像被卸下来了,脱臼了还是断了,反正麻木没知觉。
但她能开口说话,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对不起,大姐,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在乡下的时候偶然听说过这位西凉公主的大名,据传她长得眉清目秀,气宇不凡,我实在好奇,方才也是一时心急,不是……不是有意的……”。
长乐唇角缓缓勾起,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反正也不重要。
只是她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李未央当时就没忍住惨叫,“啊!”。